“瞧那姑娘沒有,哭成那副德行,真是我見猶憐啦,連這麼一個嬌俏俏的可人兒,居然也會拿刀殺人,到底是什麼世道!”
“那丫頭嚇得都傻了,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
“嗤,她能爬到哪兒去?被那樣團團圍住,再說捕快馬上就到啦!”
“還有,倒在地上那個,肯定不是等閒之輩,我瞧那身行頭……嘖嘖嘖,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我敢說一定是個世家公子。”
“可憐啊,可憐……”
綺南雁心神不寧地瞥了他們一眼。
他們提及一個嬌俏女子,還有什麼世家公子,什麼拿刀、殺人云雲的,不用猜也知道外頭肯定出事了,不知惹事的是誰……是……是誰?
憑著某種直覺,他喉嚨突然乾澀,莫名地感到心慌,再也顧不得等掌櫃的回來,轉身便飛縱至門外,往群眾圍聚的方向急奔而去。
不會的,她此刻應該在花轎上,絕不可能……他不敢再想,心頭默唸不下數十次,一邊急切地推開人牆。他不知是誰,但他必須親眼確認。
重重人牆之後,他首先看到一頭秀麗的長髮,女子跪坐在血泊裡,低低地嗚咽著。聚集的人實在太多、太吵,不行,他還不能確定,可心卻跳得更急更猛,額頭爬滿了一顆顆汗粒。接著,他看見楊興嶽頹死的臉孔,他枕在女子的膝頭上,看來已經氣絕。
當女子終於朝他抬臉,剎那間,尖銳的痛楚便貫穿他全身,痛得他無法呼吸。
是她。居然是她。她低垂著臉龐,雙手顫抖地壓在楊興嶽的胸口,卻阻擋不了汩汩流出的鮮血。死者的臉色早已呈現灰敗,她只好茫然地跪坐於地,悲傷地哭著,不停哭著,任雙手沾滿鮮血,血水染紅裙襬。
怎麼會……怎麼會……
他到底在幹什麼,怎麼會讓這種事發生在她的身上?
綺南雁上前攫住璇瑩臂膀,她恍惚地抬頭,眼對眼地看著他,早已哭腫的眼眶又滾落一行淚水。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走,給我起來,走啊!”綺南雁強拉她起身,她站也站不穩,他索性攔腰抱起她,斥喝人群,開啟一條路。
“客倌,您的馬——”小二剛好拉著馬過來,他順手接過韁繩,首先將她放到馬背上,自己跟著上去,並解開身上的披風,將她嚴絲合縫地包裹起來。
“喂,你想帶殺人犯去哪兒啊?”
眾人紛紛圍聚上來,指指點點地說道:“捕快就來啦——”
“幹什麼?難道想帶著這丫頭跑掉?”
“統統給我滾!”綺南雁忽然抽出長劍,嚇得大夥兒紛紛退散,誰也不願多管閒事。
“駕——”他一夾馬腹,便如箭矢離弦般奔向城門。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楊興嶽身上穿著便袍,他是來抓璇瑩回去嗎?為什麼只有他?楊、史兩家人呢?
不管了,他必須送她走,無論發生任何事,絕不能再讓她受傷害。眼下唯有先離開京城,先保她平安無虞,其它一切再說。
隨著風聲呼號,他感覺懷裡的人正在顫抖。她淋了一身雨,他臂膀更加縮緊,恨不得將她揉入體內。
璇瑩冰冷的額頭抵著他下頷,他聽見她微弱的聲音,如風中柳絮般無力。
“我殺人了……”她無助地哽咽。
“都是血,我身上都是血……”她每說一句,他的心便又碎了一遍,不斷的凝結再碎裂,彷彿無止盡。可再不走快點,追兵就趕過來了。
“忍耐一下,我馬上替你想辦法。”
出城之後,綺南雁立刻轉往山徑小路,朝連綿深山而去。
沿途穿過蓊鬱蒼林,沿著溪流溯洄而上,最後來到一幢簡陋的草舍木屋。這屋子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