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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鬼,我日你老孃!”老孫噙著淚水,憤憤地對著天上臭罵。“敵人突然對我平民區實施轟炸,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原因。”陸所長一邊說,一邊在心裡思忖道,這可能跟他們破譯了敵21師團的密碼有關。

老孫沉浸在憤恨中,咬牙切齒,越罵越勇:“無恥!無恥!王八蛋!狗日的小鬼子!我咒你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斷子絕孫!死了全進地洞當我的龜兒子!”

陸所長像個智者,出奇地冷靜並不乏有見解,他對老孫說:“無恥一旦開了頭就不會收手,你看好了,以後敵人可能會經常來炸我們的平民區。我估計,武漢很快就要失守,敵人已經下了狠心要拿下它。”

老孫惶惶地問:“我們……真的就頂不住了?”

陸所長搖搖頭,長嘆一口氣,“人肉戰爭,頂也沒什麼意義。”

事後他從杜先生那兒得知,敵人之所以這麼無恥,公然轟炸平民區,正是因為他們破譯了敵21師團的密碼,致使敵人對武漢的攻打屢屢受挫,傷亡猛增,所以變得窮兇極惡,報復加威脅,目的就是要重慶政府屈服。從某種意義上說,敵人的目的達到了,半個月後蔣介石在朝野雙方的壓力下,放棄了武漢大本營,抗戰從此進入了一個新的相持階段。

這次大轟炸也改變了薩根打探黑室地址的程序,原定的當天下午與汪女郎在重慶飯店咖啡廳的見面被推延到兩天後。時間上的緩衝,不論是對汪女郎還是對陸從駿都是好事,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去練習預案,從容面對薩根的居心叵測。兩天後的晚上,依然在老地方,當薩根從汪女郎手上接過那張寫著西郊被服廠詳細地址的小紙條時,他沒有絲毫懷疑這是一個陷阱。

只是,令人遺憾的是,這個專門為薩根挖的陷阱,最後遭殃的卻不是薩根,而是石永偉等人。

重慶的夜晚像重慶的女人一樣千姿百態,火辣迷人。夜幕落下,滾滾奔流的嘉陵江縮回到睡夢中去了,遙遠廣闊的晦暗中,只有那滿江星星點點的漁火在靜靜地閃爍,就像七月半鬼節的時候,當地巴人放到江上隨波逐流的千萬盞河燈,每一盞燈裡都盛裝著來自祖先的神秘和悽迷。與此同時,那些坐落在山谷、山腳和山腰,甚至是山頂上的各種各樣的房屋裡,便漸次亮起了燈光,高高矮矮,層層疊疊,閃閃爍爍,明明滅滅。當所有的燈光都亮起來後,四山合圍的一大片黑鬱郁的世界裡,就像銀河星漢跌落其中一樣,滿目的星光,滿目的華彩,滿目的璀璨與絢爛。

這些光源,有的暗淡幽微,自然是百姓人家的煤油燈,或是小瓦數電燈,有的通明透亮,當是富貴人家的豪華吊燈;有的流光溢彩,那裡麵包藏的肯定是酒樓舞廳的聲色犬馬與歌舞昇平。在嘉陵江南岸岸邊,巴山第一峰的山腳下,有一片錯綜複雜的燈光,既有明亮如熾的大功率探照燈,又有隱隱約約、昏暗成線的路燈。探照燈儘管暴力,美國水兵儘管傲慢,地理位置儘管偏僻,但這兒依然是不少權貴和有錢人的攀附之地。

這兒是重慶國際總會,陪都的一朵奇葩。

和重慶飯店比,這兒富有秘密的暗香和威嚴高貴的紳士派頭。重慶飯店只認錢,不認人,只要你有錢就是貴賓。這兒不認錢,甚至不接受現金。這兒是俱樂部,實行會員制,會員以泊在長江邊的美國戰艦上的軍官、外國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國民政府請來的外國顧問為主,夾雜著部分中國海關的官員和一些國際流浪者。今後,海塞斯將經常出入這兒,這從比他晚五個月到重慶的紐約《時代》週刊記者白修德的回憶中可見一斑:

在躲避轟炸和發報道給紐約的間隔中,奧思本(即亞德利)經常帶我光顧重慶賓館(即重慶國際總會),他對我很好,和我稱兄道弟。他是一個十分幽默且熱情洋溢的人。他興趣廣泛:美酒、賭牌、女人。我們成了朋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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