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以前,吳少肯定要拽住老爹問個明白,但現在中間涉及到了古先生,吳少覺得有很多話難以問下去。
過去吳少沒有意識到什麼,但自從這次老爹回來,吳少忽然覺得現在與父親之間,似乎隔上了什麼東西,那東西雖然看不見,但卻使兩人的關係變了。
這種改變似乎是從古先生到來的那天開始的,是的,正是古老鬼的到來,改變了自己和老爹那種親密無間的狀態,也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吳少硬生生把向老爹控訴古先生的想法壓在了心裡。往日,他曾經多次期盼著老爹回來後,向他訴說古老鬼對自己不公和虐待,但現在面對老爹,吳少卻忽然不想說了,至少他覺得現在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一晚上沒睡好,吳少悶悶不樂地走在去學堂的路上。一隻老狗突然從小巷裡竄出來,抬眼見是吳少,一夾尾巴溜走了,這狗當然認得這位是多次捉弄過它的惡少。
前面街口徑直走來兩個人,吳少一開始並沒有看見,到了近前才猛然發覺,他抬頭看了一眼,趕忙向邊上側身讓路。
如果花澗村的人正好看到這一幕的話,一定會大為驚異:什麼時候惡少也會給別人讓路?
那兩個人已經走過了好久,吳少強忍住回頭再看的慾望,心裡也在驚異:這兩個人好熟悉!
但這確實是兩個陌生人,並不是花澗村和周圍村子裡的人,這一點吳少立刻便確認無疑。兩個陌生人看上去與常人打扮得並無二致,但身上散發著那種淡淡地氣息不斷扯動著吳少的記憶,讓他想起樹林邊那場爭鬥。
“他們似乎好久沒在村裡出現了,怎麼忽然又有人來了?”一點也錯不了,也許這兩個人自己並不覺得,但吳少卻很容易地就可以分辨地出來,那類人的一舉一動就是那樣的一種神態和姿勢,顯示出不同於花澗村的人氣息。
“加上這兩個人,這一年間,應該是有十幾拔這樣的人了吧,來得好,來得妙,來得正是時候。”吳少一掃方才的悶悶不樂,嘴角不自覺掛上一絲笑意。
“這下子也許有熱鬧可看了。”吳少吹著口哨,三步一跳地奔向學堂。
隨後的幾天裡,只要一放學,吳少哪兒也不去,徑自回家閉門不出,搞得幾次想攔住吳少的魯小柱很是鬱悶。
吳少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告訴吳福說不要打擾,他要認真讀書,吳福雖然微覺奇怪,但也沒有多想。
吳員外剛從外地回來,有許多賬務要處理,也沒多少時間理會吳少。
這一天晚上,吳少靜靜地躺著,耳朵卻豎得老高,靜聽著周圍的異常。
終於有動靜了!
有人輕輕敲門,吳福似乎認得來人,也沒多問。這人徑直來到後院,在父親那邊臥室門上敲了三聲,不久,便聽見吳員外的臥室門響。
吳少赤腳跳下床來,來到窗前,側耳聽了下,什麼也聽不見,他回過身來,從牆角拿出一個漏斗型的紙罩,將寬大的沿口貼在耳朵上,尖細的另一端靠近一條細細的葦竿,葦竿順著角落,一直延伸到他老爹的窗縫裡,不細看,是絕對發現不了的。
吳少平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仔細去聽。
這就是他這幾天悶在家裡的成果——一種簡易的偷聽裝置,這個裝置並不是吳少的發明,他是在有一次聽了村裡老人說過後,隨後便試著製作了一個當玩具,並沒有想到這東西有一天會派上用場。
竊聽裝置的效果奇差,從裡面似乎根本聽不到什麼聲音,僅能斷續地聽到幾個字眼。
吳少有些著急,但就在這時,一些話忽然灌進了吳少的耳朵裡: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這是老爹吳員外的聲音。
“你覺得還有什麼選擇的權力麼?”——這,果然是那古老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