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質問,也實在是我強人所難。”
清遠背後一片冷汗,好在他確實如玄波所言,出身很好,雖有幾分傲氣,但受了人事挫磨,能夠當上一派掌門,還穩坐到如今,已經是很會審時度勢、懂的人情練達的人了,故而再三道歉,又稱自己一時失言,說錯了話,等等等等。
玄波便也假情假意地客套幾句,目送長清派諸人走了。周圍的人見已經無戲可看,也都漸漸地散了去了。
玄波這才上下打量了一下喻硯白,若有所指地道:“師弟腳程倒是很快,難怪嫌棄我這飛舟太慢。”
喻硯白只覺得他的眼神很是讓自己不舒服。
上一世玄波曾經也是光明磊落、溫柔可親的好師父,只是彷彿自那齷齪之事被他發現、甚至參與以來,玄波的理智都不知飛到了哪裡去,竟然毫不在意傳承萬年的清微派上下風氣有可能在此毀於一旦。
他還來不及仔細思考,就被楚松落牽住了手,男人眉眼間有幾分隱藏得很好的厭惡與不耐,面無表情地說,“回去吧。”
玄波還正微微笑著等楚松落回覆,但他這樣避而不答的失禮,反而好像笑得更開心了。但玄波畢竟不是楚松落的目標,所以楚松落並不再分神,帶著喻硯白御劍而去。
英雄救“美”和故人重逢,都是誘人相思之情更加濃化的妙招。楚松落御劍而行,心裡還有幾分洋洋自得。也許接下來只要示一示弱,再表現出自己無情劍道有了動搖的徵兆,到時候——
嘿嘿。
想到這個世界的法則力量都唾手可得,楚松落就很是志得意滿。
到了分配好的院落裡,剛進陣法,楚松落就悶了一口血吐出去,白衣染血,長劍搗地,看起來分外悽慘。
喻硯白果然慌了神,一下子就拋棄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心緒:“師父!”
楚松落悶聲咳嗽幾下,嘶啞著聲音道:“無妨,一點小傷。”
語畢,他衝著喻硯白帶著疲憊的釋然與解脫,微微一笑。
日已西沉,天色昏明,這煙色靉靆的小院中,日日魂牽夢縈、睽違五年的人,忽而衝你一笑。
那麼轉瞬一逝的笑容。
真是好看。
喻硯白怔怔地想,真是好看。
即使是人間萬家燈火通明的歌舞昇平,即使是億萬星辰明滅閃爍的霄漢銀河,此刻也比不上某個人的笑容溫暖璀璨。
那個人說,“我回來了。”
唯有此刻,喻硯白不願求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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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肯定受了重傷。
雖然他無法窺測師父的修為,但喻硯白畢竟是親身感受過楚松落那舉世無雙的劍意鼎峰的時候。萬不可能過了五年,這劍意不升反爾降了。雖然也有可能是自恃身份不願意以全力打壓一個小小弟子,可那後來的吐血,無不顯示當日師父並非不願拔劍,而是受了重傷又千里趕來掠馬臺,實在無力一戰,強撐作無事而已。
會是什麼樣的遭遇,能讓一個強大的劍修遭此重傷?
他想到掌門意味深長的話,又想到昨日那曇花一現的笑容。
一個猜測在心裡漸漸形成。
——莫非,師父的無情劍道,已經動搖?!
而那罪魁禍首,或許就是道貌岸然的掌門,玄波真人!
怒氣與不甘變得無法控制,喻硯白狠狠地一拳捶在牆上。
這一拳的疼痛使他反而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一遇到師父的事情就格外容易失去理智。
——師父既然不願意告訴他,那麼他就只好先自己觀察。
自己的疏離,是唯恐被厭惡,唯恐失去,是珍切深重,才愈發謹慎。卻沒有想到有人那麼暴殄天物,要去毀掉那麼一把不世之才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