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陸軍設在南京的最高特務課。
眾念在心中盤旋,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少老大不惜叫醒桂花,將這些想法和盤托出,徵求她的意見。桂花睡眼惺忪,但意識很清楚,她認為“宮裡”在重慶肯定還有其他組織,她建議丈夫應該把他們現在面臨的困難如實甚至是誇大地向“宮裡”反映,爭取更多力量的支援,共同來完成這項艱苦的任務。會哭的孩子總是長得快,因為哭了就有奶喝。桂花力勸丈夫不要硬撐,要學會哭。
“實在不行,”桂花堅定地說,“我一個人去一趟南京,我去哭。”
少老大不同意,堅決不同意。現在武漢的仗打得很兇,路上太危險。這麼好的老婆他是丟不起的,他恨不得含在嘴裡呢。難怪他要生馮警長的氣,把姜姐藏著,怕他染指。怎麼可能呢?他前心後背都愛著她,他左手右手都需要她。他決定天亮後去找薩根聊聊。
事實上,此時天光已經發亮,山嶺的那一邊已經透露出新一天的曙色。
第八章
一
美國大使館是一座巴洛克風格的高大建築,矗立在城東區一排濃綠的梧桐林中。每天早晨,當重慶這座西南腹地的大都市從黑夜中醒來時,第一縷陽光總是首先灑在它米黃色的牆體和潔淨明亮的玻璃窗上,整個樓體都熠熠生輝,放射出刺眼的亮光。於是,這座具有異國情調的高大建築,便從周圍那些低矮灰暗的土牆黑瓦的民房群中脫穎而出,拔地而起,像整個二戰期間的美利堅合眾國一樣,到哪裡都有一種鶴立雞群的非凡氣勢。
少老大約薩根在茶館見面,茶館開在使館後門的一條街上。老闆是馮警長的一個老上司,退休了,開了這家茶館,蠻高檔。中田便在茶館裡當夥計,店裡的人都叫他“啞子”,就是啞巴的意思。薩根和少老大要了一壺苦丁茶喝,因為少老大有急事要他做,茶沒喝夠,匆匆別了。回來後,薩根直奔使館宿舍樓,一頭扎進自己寢室,開啟床鋪後面的一個翻板,踩著窄窄的木梯子,迅速鑽了下去。這是一間用來儲酒的地下室,裡面放了一些散酒和幾隻酒桶。但薩根並不是來取酒的,他從牆角的箱子裡和酒桶裡翻出一些雜七雜八的零件,熟練地鼓搗起來。
他在組裝電臺。
中山路糧店一直沒有設電臺,這完全是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因為使用電臺會發出電訊訊號,一旦被中方偵測到,就會引起巨大的懷疑。而設在薩根這裡就不一樣了,一則他本身就是報務員,發報和收報技術都很嫻熟;二是他在發報時就是被中方偵聽到也能矇混過關。因為這裡是美國大使館,需要隨時用電臺與國內聯絡,出現電訊訊號屬於正常。
這也是當初少老大不惜出重金收買薩根的原因之一。
現在,薩根就奉少老大之命,準備向“宮裡”彙報陳家鵠的情況,並請求上峰援助。薩根組裝好電臺,除錯好訊號,開始發報,嘀嘀嗒嗒的發報聲,一下將這間雜亂的屋子變得神秘、離奇起來。
可薩根的電報剛發了幾組訊號,懸在頭頂的電燈泡子就突然暗了下去,變成了一根紅絲,瞬間又猛地亮了起來,熾如閃電。薩根驚愕地抬頭,可還沒來得及拔掉電源,電臺就哧的一聲,迸濺出了一團刺眼的火花,隨後一股黑黑的煙霧升了起來,滿屋都是嗆人的焦臭味。
電臺燒壞了!
薩根氣得跺腳,摘了耳機在地下室裡團團亂轉。可急也沒法,他只好踩著小木梯子,爬出來,迅速去向少老大彙報情況。他知道,少老大還在茶館裡耐心地等他的回電呢。
少老大一聽電臺燒壞了,急了眼,厲聲呵斥道:“你怎麼搞的,竟把電臺燒了?”
薩根擦著額頭上的汗水,沒好氣地說:“這鬼地方的電壓比婊子的心還不穩定,我有什麼辦法?”
“這可怎麼辦?”少老大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