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考試了,準備的怎麼樣了?”
我搖搖頭說,“沒什麼底!”這是第一次參加大學的考試,心裡還是沒邊沒著的。
“沒關係的。大學裡的考試只要平時上課都有認真聽,就應該沒問題!”
我點點頭,感激的衝他笑笑,感謝他對我的安慰。
“那個,上次那件流言的事情,謝謝你!”他嘴角微挑,要不是對他如此熟悉,真看不出來他在對我笑。
“如果這一切都建立在你傷害我的基礎上,我不想聽你說謝謝。”我看著他在聽到我說這句話時臉色一瞬間蒼白。
“對不起!”
他又向我道歉,但我卻從他的語氣裡聽不到真誠。可我依然點點頭,笑著說:“我接受!”
“你學生會主席的事情定下來了嗎?”
看著他臉上逐漸展現出志在必得的笑容,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應該沒問題,校領導已經找我談過話了!”
我點點頭,也替他開心。我明白他的努力,也明白他之所以如此努力的原因。
“放假回家嗎?”他上了大學之後就沒回過家,聽張阿姨說他只是每個月寄些錢回來。張叔叔依然坐在輪椅上每日酗酒,折磨自己,折磨別人成了他生活樂此不疲的主題。
我問過爸爸:殘疾是那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嗎?可以讓一個人失去愛人的力量,就連家人的關愛,張阿姨這些年的不離不棄都喚不回他的一點良知嗎?
爸爸說,他只是還沒想通。
他什麼時候才能想通還好他失去的是雙腿而不是生命,還好他還有愛他的妻子對他不離不棄。還好他還有一個健康可愛的孩子延續他的生命。
我曾天真的問張瑜,你爸爸媽媽為什麼不離婚。
他也天真的回答我,說他媽媽說她是一個家庭婦女,沒有工作,離開了那個男人帶著孩子是無法生活的。
我似懂非懂的點頭,對他的憐惜更多了幾分。
可如今看來,張阿姨對丈夫的容忍其實是因為愛,而恰恰是這樣懦弱的愛害了自己的丈夫,更讓自己深愛的孩子背上一生的負擔和陰影。還記得高考時他拼了命的樣子,還記得他離開家時決絕的眼神,都在無聲訴說著他對這個家的憎恨與厭惡,並且時刻想要逃離。他一直在等,等待自己有強大的一天,不再任他人魚肉。
上大學這幾年他始終沒有再踏進那個家門,我想他對張阿姨也是有怨恨的,怨恨一個媽媽無法保護自己的孩子,每當孩子身處拳腳下時,她卻躲在角落無聲的哭泣。
“不回!我還有工作要做!”每當提到他的家,他總會收斂笑容,一臉凝重與怨恨。
“其實張阿姨挺想你,這麼久了你應該回去看看她……”
“喬嬌嬌!”他打斷我的話,我又在他臉上看到了那讓我頗為熟悉的怒氣,“你能不能不要總扮演一救世主!你根本什麼都不明白!”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覺得我真的不明白嗎?張瑜,這麼多年了,我們也長大了,他們也老了,試著原諒吧,就當是讓自己解脫。”他的怨恨折磨著身邊的人,又何嘗不是折磨著自己?!
“嬌嬌,我很想原諒,可我真的做不到!”第一次,他向我袒露自己的怨恨,第一次我看到他的無助。
“沒關係,只要你努力去做,終有一天是可以的!”我拉他的手,笑著繼續說,“我期待著你放下那些怨恨,得到快樂的那一天。”
當他回身過來看我時,臉上陰沉而僵硬的表情已經緩和了許多,他看看我垂了下眼簾,再看向我時,已經重新揚起了微笑。
“不如晚上請你吃飯吧?”他突然提議。
“什麼?”我睜大了雙眼,看著他一臉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