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桉指著自己, “給我的?”
“你小子要發財嘍。”
牛伯是孤兒, 身邊沒有直系親屬。但無緣無故接受遺產,時桉覺得不合適。
他把協議推回去,“牛嬸應該有親戚吧。”
牛伯:“他們又不給我養老。”
時桉:“您想我給您養老?”
給牛伯養老的事, 時桉真想過。但他不論在哪家醫院、哪個科室工作,都不會太清閒, 也空不出大量時間全身心照顧。
他打算等牛伯無法自理時,找個好點的養老院,時常看望,盡點孝心。
一旦簽下合同,養老必是責任義務,他更不忍送牛伯去養老院,但家中還有姥姥,實在力不從心。
“我早聯絡好了養老院,等不行了,有專人接我過去。”牛伯笑著說:“我不用你養老,只託你照顧我夫人。”
他拍拍日記本,“還有我的記憶。”
牛伯不畏懼死亡、只害怕遺忘,就算抗不過病魔,也渴求有人替他記得。
“等我不在了,能找塊兒好地方,把我倆葬一起就知足嘍。”
時桉討厭這個話題,又不得不面對,“您說得那些,不籤贈與協議我也會做。”
時桉再次推走,“沒必要。”
“我沒孩子,身邊屬你最親。”牛伯拔出簽字筆,遞給他,“你不籤我也帶不走,還怕你照顧不好我夫人,我不瞑目啊。”
事已至此,壓力都給到了時桉。為了讓牛伯放心,他不籤也得籤,大不了把錢全用來買墓地。
時桉嗖嗖簽完,放下筆才想起,多少得看一眼吧。協議頁數多,前面都是車輪子話,時桉乾脆跳到最後,數數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
數到一半,時桉停下來敲腦袋。剛下手術檯,視線有點花。他揉揉眼,緩了半分鐘,從頭瀏覽。
房產、企業資產、金融資產、車輛及其他貴重物品,總計: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
我靠!
時桉唰地抬頭,像在臺風天聽收音機,聲音放到最大,還抱怨訊號差。
他堵住耳朵,怕是自己眼瞎,沒好意思問,只能偷偷分析。
牛伯和爺爺是朋友,從爺爺的描述也能看出,兩人關係密切。
爺爺二十多年前已是國醫,不隨便出診,卻專門給牛嬸開了方子,證明牛伯或者牛嬸絕非普通人。
鍾嚴還說過摸不著頭腦的話,“你真以為他是個普通老頭?”
牛伯也親口提過,他以前做生意,怕牛嬸寂寞,才轉到這裡工作。
生意生意做生意。
說得輕描淡寫,時桉以為是個小老闆,誰會想到,贈與協議上的總資產竟然……
時桉的腦殼在天上飄,他想去門診吸個氧。
給身價上億的老闆開二十八一瓶的鈣片,買四塊八一包的怪味花生。
我……呵呵。
時桉默默順走怪味花生,一口氣全倒自己嘴裡。
牛伯哈哈大笑,“怎麼啦,嚇著了?”
時桉鼓著腮幫子,拼命嚼,“牛伯,要不咱再商量商量?”
牛伯把協議抽走,“白紙黑字簽了名,沒機會反悔嘍。”
時桉有點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