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娘經過臺邊,我一把抓著她的手臂,問道:“你播的是什麼音樂?”
老闆娘愕然抬頭,望向裝在屋頂其中兩角的揚聲器,悻然道:“播什麼音樂?
那對揚聲器壞了足有十天,保養的混蛋還沒派人來修理呢。”
我駭然鬆手。
快餐店忽地陷入一片死寂裡,什麼聲音也沒有,琴音頓止下來。
莎若雅的呼喚聲像在九天之外的遠處傳來道:“喂!喂!你怎麼了?”
我望向她。
她臉上露出強烈的焦慮,對我這個陌生人毫無保留地獻出她的關心。
我腦海裡一片空白。
難道我因殺人過多,陷入神經分裂的邊緣,產生了聽覺的幻象,聽到別人聽不到的聲音?
還是因為那古老大屋閣樓的三腳琴?
它優美的造型,奇異的木質,驀地填滿我的神經,揮之不去。
一對纖弱的手緊握我雙臂。
這才發覺莎若雅已站起身來,來到我背後,抓著我雙臂,紅唇湊到我耳邊關切地道:“你怎樣了?要不要我喚醫生?”
我的臉色定是非常難看。
強提精神,霍然立起,近乎粗暴地從她的懷裡掙扎起來。
快餐店內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但卻沒有人作聲,我高大健碩的體格使他們均怕惹禍上身。
莎若雅像受驚的小鳥退到一旁。
我毫不憐惜地冷冷望向她,從袋裡抽出兩張鈔票,擲在臺上,大步往店外走去。
莎若雅從背後追上來道:“我還未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回頭毫無表情地道:“你我中償過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明白嗎?小姐?”
她臉色轉白,無力地向後退了兩步,令我想起父親離開母親後,她連續數天呆坐在窗前的模樣。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
淚水從她眼眶湧出來,在流下她雪白幼嫩的臉頰前,她已轉身急奔,直至她的身形消失在轉角處,我才記起怎可以為這少女浪費精神時間,忙也邁向歸程。
我本來需要和我其中一個聯絡人兼線眼通一個電話,到超級市場買齊足夠的用品良糧,但現在我已失去那份心情。
第三章 巧遇青思
沒有事比對付那可惡的琴更重要。
我記起屋外花園的雜物屋有柄大斧頭,看它怎樣應付被斧頭劈成碎片的命運,我不信那是它奏一曲什麼蕭邦月光曲便可以化解的事。
我不怕任何神鬼精靈,本人一生便是在神鬼獰視和詛咒下長大的,若非我遇到除母親外最尊敬的洛馬叔叔,我只是個流落街頭的乞丐。
十五歲那處,洛馬叔叔搬到隔鄰精緻的平房裡,他每次見到我時,總深深地望著我,使我很不自然,從未見過有人的眼神像他的那樣有穿透性,便若X光般令你無所遁形。
在他被殺前的一年,他向我剖白說:第一眼看到我時,便給我頑強不屈的眼睛吸引,使他立心要將我培養做他的繼承人,成為第二代隱身人,一個專為付得起錢而殺人的殺手。
隱身人只有一個原則,就是隻殺該殺的人,專殺逍遙於法網之外的兇徒,就像那殺死我母親的兇手。
我第一次踏進洛馬叔叔的屋內時,最令我感動的是他放了上千枝槍械的槍房和堆滿了十多個書架的書籍雜誌的書房。
他向我道:“孩子,知識和武器是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主持公道無可替代的兩件法寶,你不能有片刻忘記。”
我記得當時天真地問他道:“兇徒是該殺的,但為何要別人付得起錢才殺人?”
洛馬叔叔仰望窗外狂風雨打下的樹木,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憂傷神色,直到今天我還不知道他為何有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