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提人,朕要見他……”天授帝穩住了心神,擺擺手。
昀光見天授帝的臉色慢慢轉紅,便點點頭道:“是。”說罷,倒退著出去了。
天授帝見昀光出去,便再也按耐不住,自御座蹦起,來回在屋內走動。
如今他是個家徒四壁的皇帝,到處都是伸手要錢的。不說那些天災,如今來自各方的民亂,就無休無止,如今這個國家太需要一筆財富了!難不成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嗎?
天授帝越想,越是那麼回事。人就怕自己騙自己,尤其是在窘迫的時候,只要有一絲半點的好訊息,它都會被無限的擴大,並信以為真。
那馮太監,早先就在前朝侍奉,天授帝停住腳步想了一下,卻又想起一宗事。記得前朝太子逃亡的時候,最後到的地方可不就是避暑的淑華宮,那裡若不是有寶,他去那裡做什麼?後來,是誰點著的淑華宮呢?想到這裡,天授帝臉色猶如屎憋住一般,可不就是先帝嗎!先帝,一把火燒了淑華宮,將前朝太子與他的逃亡隊伍,一把火都燒了!
心裡越是焦躁,越是耐不住時間,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許是十多年吧,天授帝方聽到昀光的腳步聲。聽到腳步聲後,天授帝急忙回到御座,穩穩的坐下,又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沒過片刻,殿內門簾被輕輕的開啟,昀光進來了。
“陛下,那馮太監,身上太味,老奴叫人待他洗刷一下,免得衝撞了陛下。”
昀光低頭稟報。
天授帝點點頭,又加了一句:“他也不小了,你吩咐下去,叫那些人手腳輕些。”
昀光笑笑:“是,已經吩咐過了。”
雪越下越大,水澤後殿內,又熱烘烘的點了兩個大銅爐。馮太監被人自白內司提出,一路抬著小心翼翼的到了水澤殿,他在宮內侍奉了幾十年,卻從未跟皇上離得這麼近過。
這一路,馮太監的神色都很冷靜,只是又有人開啟轎簾的時候,馮太監的臉上便做出了一些惶恐,一些畏懼的樣子,渾身抖動的就像剝了鱗片的魚。
後來,有個慈眉善目的老哥哥還笑著安慰他,你莫怕,先洗漱下,吃些東西,一會去跟陛下好好說。若是真事兒……
馮太監急急道:“真的,真的,這是掉腦袋的事兒,老奴不敢隱瞞都……是真的。”
那老哥哥還是笑:“你莫慌,且去,一會好好回話。”
馮太監這才止了抖,被人抬著去了個地方,被灌了一碗熱乎乎的湯水,又有人將他扶進木桶,好好的給他洗刷了兩遍才作罷。
三更鼓罷,雪勢越大,馮太監被人扶著,晃悠悠的自一個小屋出來,又被抬著去了水澤後殿,這一路,馮太監悄悄撩起簾子,看著外面的雪,心裡想,自己那小孫孫念得書好,過個幾年,保不準就是個狀元呢。那人可答應了,只要這事兒結了,自己那可憐的孩兒,總會被放出去,說不定,陛下都有賞賜呢。
可是,若是假的呢?便是……假的,自己還有其他的路嗎?往前是懸崖,往後卻也是絕壁啊!這路既然走至這裡,如此,便走下去吧,自己小心小膽了一輩子,這一次,也要有種的見一次皇帝,騙一次皇帝,也罷,這人這輩子,活到這份上便也夠了!
想到這裡,馮太監放下簾子,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有捏了下鼻子,擠出一些鼻涕後,毫不客氣的抹在了軟轎的壁簾上。
三更鼓罷,顧昭與顧茂德,還有顧巖,顧茂丙四人都沒有睡,今日,便是決定命運的一晚。
傍晚那會,這四人便聚集在一起,先是一起吃了飯,又說了閒話,到了一更鼓那會子,誰也沒提回屋。顧巖攆了一次人,見他們死賴著不走,便又氣又笑的命人備了火鍋,還在廂房燒了四個大銅盆,跟他們三人一起又擺了一席火鍋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