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入秋日,已經有些涼意,過幾月便入冬了,有些準備的棚戶便會偷了山上的樹木,回來烘烤著做些準備。
可附近的山也是大戶的私產,那些苗木多有主人,因此本地居民與流民的矛盾一直在激化著,三不五時的便有械鬥血案。這些年來,流民為了生存掘墳盜墓者,伐人樹木者,拆人牆屋者,自賣自身者,買賣兒童者,買賣婦女者遍地都是。
顧昭看了一會,卻不想,那邊一長排的被破席片卷著的屍體被戶民抬了出來,紛紛聚到棚外固定地點焚燒。顧昭不忍睹,扭臉看著別的地方道:“不是前些日子剛撥了錢,如何還有餓死的?”
付季在一邊道:“恩師,餓死只是其一,病死,鬥毆而死,失去生志而死的比餓死的其實要多得多。”
李永吉微微點頭,深深的嘆息了一下道:“自前朝戰亂,光齊琅郡一地流民約有二十萬,能最後掙扎活到城邊討口吃食的,怕是如今也沒多少,前些年天災人禍不斷,各地流民卻也不止幾十萬戶,遷烏康卻不若先遷這些人,給他們一條生路。”
顧昭微微搖頭:“我最初也是這樣想,可……這些人,怕是遷不到地方,就死在路上了。”
顧昭的意思是,這些人的身體素質太差,常年流亡,他們的身體素質已經降到了最低點。
師徒三人微微嘆息了一下,各地流民不少,若先將這些人的體質提高,也需要一兩年的時間,這筆錢從哪裡來?糧食又從哪裡調配這是個大問題,今日下午他們還為五百貫跟戶部打的不可開交呢。養活這幾十萬談何容易,如今你就是有錢,你也買不到糧食的。
顧昭背手想了一會道:“明日起,著人先從遷丁司取出一些錢來,在那邊山凹避風的地方先從地上挖出深凹子,往下挖……”顧昭想了下,用手估摸了下道:“八尺吧,以前我翻過一本閒書,那書裡寫著太冷地兒,當地人便在地上打凹子居住,這樣冬日來了也能少凍死幾個,那屋頂就找些結實點的木板子上頂,板子上堆積茅草禦寒,棚民自有棚民的法子,能幫一些是一些吧。”
付季眼睛一亮,確實!這個法子可用,如今冬日棚民過冬怕是要少凍死不少了。
李永吉有些愁:“恩師,卻不知……明日衙門裡去那裡取錢,如今我們跟戶部鬧得那般僵硬……”
顧昭一笑:“沒事兒,本官先墊著,也花不得多少……無非就是工具錢,人工就從棚民裡挑選,一日一輪班,工時別多了,如今我看他們也幹不動,一日就挖兩個時辰,兩頓都要有乾的。”
付季輕輕搖頭,並不讚許顧昭的辦法,做官就沒有自己貼錢的道理。
顧昭卻不以為然,他安慰兩位學生道:“再等幾日,等左適那廝下去,自然有人送錢來,這工程早幹一日,少死幾個人,總要給他們找些事兒幹,省的一日到晚的進城上山的攪和的四鄰不安……百姓活不下去,做這破官兒也沒甚意思!”
顧昭安排完,在棚區轉了一會,直到那前方根本無路可走,無奈他只能退到路邊高處,看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日降月升他才回到車內慢慢往城裡去了。
阿潤回到家裡,顧昭不在,孫希來報說顧昭去了棚戶區。阿潤點點頭,卻著人準備梳洗用具,準備飯食。
晚間,顧昭才回到府裡,他一進門便看到自己的老哥哥守在家裡候著他,顧昭見到他哥哥,也不若平日那般活潑,他話也十分少,心情也不好,只是蔫蔫的服軟,哀求道:“阿兄,今日小弟心情不好,若你想罵,待明日我去你府上隨你教訓好嗎?”
顧巖一肚子的火氣頓然消於無形,伸出手摸摸顧昭的額頭,覺著不燙便去訓斥付季等人:“今日在朝上還是歡蹦亂跳的,得誰咬誰!怎麼轉眼就成了這個樣子?可是誰招惹他了?上車前我看到莊成秀那廝叫住你們主子,可是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