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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的李伯伯就講了出來:“停課鬧革命怎麼行呢?這樣會不會耽誤了孩子呀?”就這麼一句話,被定為“現行反革命”。現代人不能理解,我們這些過來人回頭去想去看當年的那些事,也弄不清白了。那是個特殊的年代,生活著一群特殊的人。他們政治嗅覺極其敏銳。有一星半點兒異味,就能放大數倍、數十甚至數萬倍;眼睛異常明亮,而且具有放大、透視功能,彷彿戴著有X光的放大鏡、顯微鏡。例如:某報紙報道某地發現某日用品的商標是“反動標語”,立即全國各地很多人分別發現了很多個類似“反動標語”。李伯伯被剃了個半陰關陽的鬼頭,拉著遊街,然後就關進“牛棚”。不久,他行為語言出現了異常,“群眾專政隊”領導認為他裝瘋賣傻。要麼說他認罪態度不端正,組織人批判鬥爭,要麼拳腳加之。接下來的事情可想而知,李伯伯“精神分裂”了,而且延誤治療,未能全愈。現在他病情穩定期也恍恍惚惚,喃喃自語,他自己說話小聲小氣,外人若對他大聲說話,他即刻立正、彎腰、低頭,一副標準的“認罪”姿式;他自己家人一旦高聲,他馬上告誡:“小聲點兒!”因而他再也沒能重返講臺,提前退了休。上個月,李伯母一個沒注意,李伯伯自己遛了出去。碰巧他看見一女青年被一騎腳踏車的毛頭小子撞倒在地,而那個小夥子不管不顧,沒事人一樣,揚長而去。他慌忙停下自己的腳踏車去扶那個倒在地上的女青年。不料那個女青年賴在地下不起來,還死抓住他的衣裳不鬆手,說是他把她撞倒了,撞壞了。他極力分辨但聲音很小,似乎理屈的樣子。那女青年就更咬定不放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都指責他。警察過來了,也訓斥他。命令他送女青年去看病。他大喊(這次他不是小聲了,從此也再不小聲了):“冤枉!”。可是,任他怎麼喊,沒人證明他冤枉。這樣,他就必須負責賠償女青年的損失(衣服撕壞——那可是高階的時裝、皮肉破裂傷),總共五百元。他口袋全都掏光也湊不上十元錢,警察把他帶到派出所,通知家裡拿錢領人。那天,李伯伯不吃不喝,不睡不息,把家裡的《字典》、《詞典》都翻遍了,左一遍右一遍地翻、查,口中不停地叨唸:“怎麼沒有呢?怎麼沒有呢?”家裡人問他找什麼?他說他要查“道”、“道德”、“道理”。第二天,他上新華書店買回《辭海》、《辭源》,又一頁一頁地右一遍左一遍地翻、查,口中仍然一個勁地嘀咕:“沒有!沒有!還是沒有!”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整整三天三夜,最後把那些《字典》、《詞典》、《辭典》、《辭海》、《辭源》,一根火柴全點燃了。火燒得很大,若不是李伯母及時發現,全家人奮力撲救,非鬧成火災不可。李伯伯卻在一邊拍手大笑:“好哇!好哇!沒有了好!沒有了乾淨!道德沒了!道理沒了!道沒了!好哇!好……”

就這樣,李伯伯這些日子就得經常打針了。

一般情況下,我都主動到李伯伯家去看他,但是也有忘記的時候,就像今天。

此刻我真應該感謝李伯伯——此刻是他拯救我於水火了。

七 天降狂飆 一代鬥士紅衛兵(一)

1990年4月25日 星期三 天氣多雲

自中午接到林書梅從大洋彼岸的來信後,她那張《水滸傳》中宋江眼裡的九天玄女般的“天然妙目,正大仙容”的臉龐就一直在我的眼前晃動。在一九六七年夏,那個可怕的黑色的日子,我們分了手,就沒有再見過面,不久,資訊也斷絕了。這次林書梅是從海外的醫學雜誌上看到了我的名字,立刻寫信過來。

林書梅與我是大學校友,長我四歲,高我二屆,原來並不認識,彼此連姓名都不知道。只是有時在學生食堂就餐時照過面,互相打量兩眼(在我是因為她相貌出眾,她說以前注意我是因為覺得我超拔不群),我們結緣於那場“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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