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稟告道:“周大人,知州大人從帳篷裡出來了,看樣子正準備往大堤上去。”
周勖一聽此言。立刻站直了身子。
方才他還在想要找個什麼法子將傅庚引去大堤呢。現下正好,機會就在眼前。
思及此,他兩頰的肌肉又開始抖動起來,面色變得無比猙獰:正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進來。傅探花啊傅探花。今日是你自尋死路。可怨不得旁人。
周勖一面想著,一面便掀開帳篷走了出去。卻見那傅庚站在程煜的帳篷外頭,正由著他的隨身小廝往頭上戴細蔑斗笠。那穿著玄色官服的身影瘦削而挺拔,即便在大雨中看來,也格外的醒目。
那小廝幫傅庚戴好了斗笠,又將金絲針蓑衣替他穿上。周勖加快腳步走上前去,心中卻嘖嘖兩聲:瞧這公子哥兒的作派,這斗笠與蓑衣皆是從未見過的稀罕物,可惜今天便要隨主人葬身於江水之中了。
這般想著,他已經諂笑著迎上前去道:“大人是要去大堤麼?”
傅庚的斗笠系得很低,直掩到下頜處,整張臉都被遮住了。見周勖問話,他只是態度隨意地點了點頭,那小廝便道:“前頭帶路吧。”
周勖忙躬身往前走去,行不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問道:“知州大人,程大人呢?”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之下,那傅庚立刻重重地“哼”了一聲,猛地一甩袍袖,人已經大步向前走去。
周勖不明所以,忙輕聲問那隨行的小廝道:“知州大人這是……”
行舟便低聲道:“我們大人與程大人爭執不下,便命他閉門思過,不許他出來。”
周勖連連點頭道:“原來如此,下官明白了。”又見前頭傅庚走得遠了,忙揮了揮手,旁邊又跟上一群人來,一大群人簇擁著傅庚,向著大堤而去。
不多時,搭建帳篷的這片平地便安靜了下來。知州大人去大堤視察,又有哪個下屬敢留在帳中歇著?帳中之人幾乎是傾巢而出,卻唯有一個身穿灰袍的人,從周勖的帳篷裡撩開一角,望著前往大堤的那群人,面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來。
此時的他根本沒注意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挾著個穿了身小廝服飾的人,悄悄地從程煜的帳篷後頭溜了出來,疾步奔行,很快便隱沒在了那片雜樹叢裡。
若是眼尖的人便會發現,那穿著小廝服飾之人像是昏了過去,垂著腦袋一動不動。而那身形高大之人似是帶著傷,一隻手臂行動不便,身上的衣服亦被血染成了黑色,叫人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樣式來,只能勉強看到。在他的衣袖邊兒上,繡著一隻五爪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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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朝元和十四年,自五月暮春至十月金秋,都城金陵接連發生了好幾件大事兒,讓這一年變得格外地熱鬧。
第一件大事發生在五月初,說的是平南侯府探花郎、江西廣化知州傅庚,在陂縣巡查青陽大堤時不慎落入滾滾江中,屍骨無存。據說當時因雨太大,落水者不只傅庚一個,他一直帶在身邊的一個姓胡的幕僚,以及陂縣的一個周姓縣丞並其隨從,亦與傅探花一併落水而亡。
因彼時正值春汛,江西一帶不少地區發了水,因此訊息遲滯,事情發生十日之後,此事方才傳回京城。據說,當時正在別宮消夏的聖上聞此噩耗,當場便摔碎了一隻九龍玉杯。
然而,這滿京城的人尚未從這訊息裡回過神來,便發生了第二件事。
那落水而“亡”的探花傅三郎,居然沒死,還活著回來了!
便在五月下旬梅雨正下個不停的時候,探花傅三郎穿著一身玄色官袍,手執聖上親頒的一面令牌,在龍禁衛首領溫佐以及那個傳聞中與他一同“落水”的胡姓老者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