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亦將至。依本朝習俗,母喪五年之後。逢祭日需作法事,否則便需沐浴齋戒以示誠孝,時間一個月至兩個月不等。
而傅珺之所以搬去秋夕居,想也是因為此處乃是舊時居所,在此悼念亡母也算是一種哀切至孝的舉動吧。
待將一切安頓好之後,便已到了掌燈時分。
傅珺今日想是參加花宴累得不輕,便吩咐沈媽媽等人早早洗漱了。不過,因還要在睡前誦上小半個時辰的經,因此,待洗漱完畢之後,傅珺便將涉江等人皆遣了出去,房中也沒多點燈燭,只留了一盞白玉蓮瓣底座包銀銅吊子燈。那燈罩子乃是淺黃色晶紗所制,裡頭的燭火透紗而出,盈了一屋子暖暖的暈黃。
傅珺獨坐燈下,靜靜地在心中默誦著經文,待一遍誦罷,她又向那多寶閣上的座鐘瞅了一眼。
時間已將近亥初。往日裡這個時辰她應是睡下了,只是今晚她還不能睡。
孟淵約了她今晚見面。
今天下晌,當她在馬車上閉目養神之時,那車簾不知是不是被風吹著了,掀起了一個角兒。便在那個瞬間,一張紙團從簾外飛了進來,準確地打在了她的手上。
那紙團極輕,乃是上好的短簾白紙,自傅珺的手上落在身上,悄無聲息,青蕪與青蔓俱不曾察覺。
傅珺便趁車中人少時悄悄展開紙條細看,見那上頭只寫了時間與地點,看字跡仍是孟淵親筆手書。
他約了傅珺今晚在秋夕居面談,時間便定在了亥初。
今天發生在清味樓的事,傅珺只知道必與傅珂有關,但事件詳情卻是不知。因此,孟淵的約見於傅珺而言,便是一個瞭解真相的機會,她急欲與之一晤,以解心中謎團。
傅珺一壁想著,一壁移至案前,將那燈罩上的風門調小了一些,那滿室的暈黃便顯得更加昏暗了起來。
便在此時,窗上忽然傳來了一聲響動。那聲音細而弱,若非傅珺一直留意著四周動靜,只怕會以為那是風吹動窗紙的聲音。
她悄悄推開窗屜子,屋內的光暈傾向窗外夜色,隱約勾勒出了孟淵那張輪廓分明的臉。
“你來了。”傅珺輕聲道,同時向後退了兩步。
孟淵動作輕捷地翻身進入屋中,又將身後的窗屜子合上,方壓低了聲音道:“燈再暗些。”
仍是命令式的語氣,仍是鐵一般冰冷的氣韻。
然而此刻,這宛若含冰蘊雪的低沉聲線,聽在傅珺的耳中,卻比滿室的燈光更令人溫暖。
她依言將燈光又調得暗了一些,復又指了指一旁的錦凳道:“請坐。”
孟淵撩衣坐了下來,一時間也未說話,那雙如同淬了冰的眸子,在燈光下幻化成細碎的星光,投/射/在了傅珺的面上。
傅珺這才發現,孟淵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勁裝,連外頭的大氅亦是玄色,上頭出著紫水貂的鋒毛,坐在幽暗的燈光下,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冷凝。
傅珺壓下心頭紛湧而至的疑問,在孟淵對面坐了下來,含笑輕聲道:“今日之事,多謝你了。”
孟淵聞言,斜飛的長眉便蹙了起來,道:“你無事吧?”
“無事。”傅珺含笑道,“只是心中疑問甚多,還望解惑。”
孟淵頷首道:“我正是為此而來。”
傅珺的臉上現出了一抹感激,復又凝了神色,輕聲問道:“你是如何察知清味樓有異的?”
孟淵沉吟了一會,方低聲道:“數日前,我的手下無意中見到幾撥人齊聚於此,其中,便有你繼妹身邊的丫鬟。”
這個答案不出所料,傅珺一點都不驚奇,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只繼續問道:“你說是幾撥人。那除我繼妹之外,還有誰?”
“程甲、許氏長女及其伴當、還有……”言至此,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