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回身行至張氏身邊,笑容清淡:“大伯孃,我們走吧。”
張氏撣了撣衣袖,起身淡笑:“那麼,我便送娘娘出去吧。”
她話音未落。楚刃與秦劍已然到了眼前,若有若無地擋在張氏身側,將她身旁的劉媽媽隔了開來。
劉媽媽微微轉身。想要繞過去扶著張氏,不妨一道無波的聲線傳了來:“止步。”
極冷的語聲,肅殺寒涼。
劉媽媽心底一顫,抬頭看去,見說話的是傅珺身邊的一個女衛。
她這裡正有些愣怔,只見那女衛微一抬手,剎時一股大力襲來,劉媽媽站立不穩,蹬蹬蹬倒退了好幾步。直退到小几旁才扶著椅子立定,再去看時。卻見張氏已經被郡主府的丫鬟們圍隨著,一行人步出了正房。
猶豫了片刻。劉媽媽抬手抹了把冷汗,終是沒再跟出去,而是返身轉過槅扇,自側門去徑去後罩房不提。
此時的傅珺,堪堪行過正房的石階,階前擺著幾盆玉繡球,白色的花朵半合半開,氤氳著一縷菊香。
素雲的一角青裙便停在這白花處,垂首躬立,候著傅珺她們行過。
傅珺瞥眼看去,只見素雲手裡捧著托盤,上頭擱著一隻玉色瓷盞。
“祖母還在用著燕窩湯麼?”她笑看了素雲一眼,去問一旁的張氏。
依大漢律,庶民不得著錦衣,不得著玄色,不得配玉飾,張氏今日打扮得極簡素,穿了一件慄灰亂雲紋絞纈斜襟襖,那晦暗的顏色似暈染上了她的臉,給人一種灰濛濛、霧慘慘的感覺。
傅珺的這句問話,令那層灰霧略有幾分微動。
“是還用著。”張氏答得平淡,腰背挺直,目視前方,又補了一句,“所幸大漢朝律法並無庶民不得用燕窩的規定。”
灰濛濛的霧氣翻湧起來,倒攪起了一些波瀾。
傅珺側首,淡淡地看了張氏一眼。
看起來,撕破偽裝的並不止侯夫人一個。
唇角勾著一抹淡笑,她當先轉上了青石小徑,眾人沉默地走不多時,便來到了安寧伯府的後花園。
這所花園佔地不算太廣,卻修築得精雅,此際園中早已百花凋殘,野草鋪地、樹葉微黃,不遠處一池碧水被竹影掩去形跡,唯水聲在風裡作響,和起萬葉秋聲。
白芍與青蕪守住了兩頭院門,秦劍與楚刃仍是近身侍立,勁裝佩劍,面容肅殺。
傅珺停下了腳步,望著前頭那兩叢翠竹出神,一時間不曾說話。
張氏向兩旁看了看,微眯的眼角便夾住了一絲譏諷,語聲若秋風般寒冷:“郡主娘娘好大的陣仗。”
劉媽媽被攔在外頭的情景,她自是瞧見了,此時終是忍不住出言相譏。
傅珺不語,纖纖素手探入袖中,取出了幾封信箋。
張氏掃眼看過,臉色驟然一變。
“大伯孃倒是好膽魄。”傅珺說道,伸指彈了彈手裡的信箋,語氣有些慨然。
張氏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垂在袖邊的手不自覺地攥緊。
盯著那信封細看了幾眼,她又抬起眼眸,死死地盯著傅珺,像是在揣度她此刻的話語,又像是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麼端倪。
傅珺卻並未看她,轉而望向那兩叢翠竹,神情淡然:“大伯孃寫給孃家阿兄的信,都在我這裡了。”纖長的手指輕敲著信箋,雖說著陰謀詭事,姿態卻是清雅雍容,若觀景賞花,“您這安排得也算巧妙,叫孃家阿兄攜江湖好手假扮山匪,於祖母她們反鄉途中截殺二伯孃一家,大伯孃一家則以假死隱身,再改名換姓。”
說到這裡,傅珺略略停頓,轉眸凝視張氏,烏沉沉的眼睛裡不含半分情緒:“至於改換身份之後的事,我猜著,必是復仇那一套了。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您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