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韶將手揣袖中,眼觀鼻鼻觀心。
姬姮手按在香几上,一瞬坐直,「本宮怎麼不知道你有聽戲的愛好?」
「殿下是主子,主子怎麼會知道奴才的愛好?」陸韶道。
姬姮沉著眉盯他,轉而問道,「你為什麼喜歡聽戲?」
陸韶笑了點,眉尖添著苦澀,「臣的母親是伶人。」
那時他還小,母親白天睡覺晚上唱戲,他和母親住在秦淮河畔的衚衕巷裡,破破爛爛的小地方,睡覺都得提防著有盜賊進屋,他就在那間破屋子裡長到了五歲,在有記憶的日子裡,母親總是穿一身戲服,嘴裡唱著小調,吳儂軟語煞是動人,他長到現在這麼大,仍記得母親唱戲時的樣子,婉轉嬌柔,如痴如狂。
姬姮看他沉浸在記憶裡,手往桌上拍,他就像剛從夢中驚醒,臉上怔忡過就恢復成淡定的模樣。
「本宮來不是聽你扯皮的。」
陸韶輕嗯聲,與她笑道,「九殿下入蔽府,自然不是來閒玩的,還請九殿下直說事。」
他稱呼她為九殿下,言辭間自動跟她疏遠,他如她所願不再黏著她。
姬姮的指甲摳在凳子上,惡狠狠地笑道,「你忘了你是怎麼爬起來的?」
「九殿下對臣的栽培,臣感激不盡,臣先前確實得了失心瘋,這些時日已經自己反思過了,往後不再求那些莫須有的東西,只想為陛下守好大魏,」陸韶說,面上掛著恭敬,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姬姮氣笑了,「為父皇?」
陸韶認真點頭,「臣得九殿下一番訓誡,自知妄念太重,臣願贖罪,最好的方式就是做好臣子的本分。」
姬姮握緊團扇,硬聲道,「你最好的贖罪方式,就是替本宮拿下劉乾,輔佐皇弟登基。」
「陛下很看重劉公公,劉公公也沒犯下什麼錯,臣即便想抓他,也得有證據,還有,」陸韶說到這裡停頓住,他抬起頭沖姬姮勾出笑,「陛下身體康健,太子也尚未立成,九殿下就這般心急的說出讓小殿下登基的話,不怕有心人聽到傳入陛下耳朵裡?」
姬姮頃刻被扼住聲,他在威脅她。
陸韶還是那副謙卑姿態,他兩手並在腿邊,唇邊笑意未減,只是看向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般誠摯溫情,他還在往下說,「九殿下是陛下最寵愛的女兒,有些話說了只會傷陛下的心,您從前在臣這裡說過的話,臣都記不得了,只是往後莫要再提。」
他側身朝門邊站,送客的意思不言而喻。
姬姮眼中儘是錯愕和驚怒,她想過這個人翅膀硬了,不好控制,卻沒想過有一日他反過來倒打一耙。
她突的站起身,揪住他的前襟一口狠咬在他唇上。
第30章 壓制
她向來橫行霸道, 讓她吃癟,她必定要還回去,若換作以前, 她隨意差使奴僕就能打殺了他,可如今他已成氣候, 她拿捏不了他,只能用這種幼稚的做法來宣洩不滿。
陸韶嘴唇被她撕出了裂口, 腥甜混著她的韻香糾纏在周圍,閉著眼近在咫尺,伸長頸子舔舐他, 她兩手扒他的衣領, 潛意識裡以為只要將他這層面具扯下來, 他就不敢再對她放肆, 她要他永遠匍匐在腳下, 她就是這般不講理,要人順從她,不順從她就折騰。
歸根結底不過是仗愛行兇。
陸韶拿下她的手, 想將她推開。
姬姮不依不饒的抓著他, 唇抵在他嘴角一字一句的咒罵著他,「你這個忘恩負義的雜種,本宮要將你剝皮抽骨!」
她的眼睛裡蘊著淚, 一顆顆的往下砸,砸到兩人唇上, 能嘗到其中酸澀,陸韶伸指撫去她眼睫上的淚花,唇彎了個好看的弧度,「時候不早了, 殿下不該在臣的府邸逗留,以免落人口舌,臣擔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