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凝月是大家出身的閨閣小姐,能一個人呆在破巷子裡,已經是很有勇氣,其實換個別的人,只怕早嚇到了。
姬姮緊蹙眉頭,公主府裡她現今能用的人,大多都不能派出府,胡嬌和胡靈那頭訓練的二十個人怎麼也得到正月才出師,更不用說還有十個要前往關外,剩下那十個她也有用,可替她搜羅監視別人,倒是能挑出幾個僕從去守門,但哪有訓練有素的門衛強。
她忽然側臉看陸韶,他低眉順眼的跟著馬車走,身上頭髮上沾著雪,連睫毛都沒倖免,瞧姿態謙卑,看起來還如以前。
她勾了勾唇。
陸韶感受著她的目光在自己臉上掃視,壓住想笑的嘴角沒表露。
馬車行到朱雀街,姬芙和姬姮分道揚鑣了,陸韶再隨著馬車到公主府前。
車門推開,他連忙伸出手背。
姬姮瞅著那手,片晌搭著下車。
落地她就收回手,陸韶站她身旁道,「臣就送殿下到這兒吧。」
他還記得姬姮說過的,不准他再進公主府。
姬姮抬腳上臺階,走一步,轉過臉對他笑了一下。
陸韶咽一下喉嚨,迅速把頭低下,「臣恭送殿下。」
姬姮暫住身,和他道,「你派些人去看守葫蘆巷。」
陸韶微俯身,「臣的人都在營地,調派不便,不若殿下另派他人。」
姬姮陰森森瞪著他。
他們又變回到先前的局面,只要她驅趕他,他就立刻收回所有熱情,即使笑著,也不為她所用。
姬姮恨毒他的道貌岸然,平日裡看他一副沒了她就能瘋的樣子,其實都是裝出來的,誆著她說自己願做足下犬,可是這條狗分明時時刻刻想咬她。
她突然揚起手爐,對著他身上狠狠一砸,手爐的火星子濺了他一身,有些還燙到他手上,他一動不動,腰彎的比任何奴才都標準。
姬姮飛速進到公主府,「關門。」
公主府的大門在他面前合上,他直起身,看著那兩扇緊閉的門,目中現出癲魔,他的公主不願意要他了,哪怕他使出了威脅的招數,她也不再像當初那般屈從,她要他當狗,比她府裡的那些小廝都不如,不能見她,不能擁著她,就連聽見聲音都是奢望,她這樣混帳,卻還想差遣他做事,好像就該這樣天經地義。
可他是人啊。
地上的手爐滾進雪裡,他撿起來細心用帕子擦拭乾淨,湊到鼻尖輕嗅,似乎還能聞到她身上的香。
他垂著嘴角,想笑,笑不出來,他又抬頭往牆頭看,那院裡的紅梅花開的正盛,有數枝探出牆外,只要伸手便可得,他木木的望著它們,片晌揚起唇。
即使被她踐踏,他也要將她的腳捧在手心親吻,什麼陰招都成,她若是跟他笑,他依然當她的狗,她若是看也不看他,他就想盡一切辦法逼她回頭。
——
姬姮回府後,就讓京墨從府中抽出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調入葫蘆巷,給韓凝月守著院子,這事也就暫且放下了。
卻說另一頭,劉乾近來過的不如意,皇帝自從跟大臣們吵了那一架,隔兩日就逼著他調查那些大臣,他和那些大臣私下都是有來往的,誰也不能得罪,得罪一個,其他的都得反撲,他只能儘量拖著,只說這些人都是正經朝官,不一定能查的出什麼。
這一天他才跟皇帝交待了調查結果,被皇帝拎著耳朵臭罵了一頓,回來就發了一通邪火,恰時有緹騎進他院子,就被他逮著也罵道,「咱家養你們這群沒用的蠢貨,事兒都辦不好,吃的比誰都多,還要咱家去操心怎麼把人從京營裡撈出來。」
那緹騎跪地上道,「掌印,卑職有事要稟報。」
劉乾抬了抬手,咕著茶水壓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