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然到蘇萌宿舍時,她的舍友說:“萌萌真是厚積薄發,出道那麼晚,現在卻比班裡所有人名氣都大……”女孩兒說話間透著醋意和不屑。
許然也懶得和她計較,問了她蘇萌的地址就匆匆離開了。
蘇萌家已搬到了南四環附近,這在京城已經算是荒涼的地界了。
許然打車到蘇萌家時,已經大約晚上八、九點了。計程車司機看小衚衕荒涼,說什麼也不願意往前邊開了。許然無奈,只得下了車,步行進去。
小衚衕兩邊的路燈壞了幾個,使原本烏漆抹黑的道路顯得更加可怖。許然走了三兩步,心裡實在發毛,不得已掏出手機,打亮燈光,身前的道路才漸漸清晰起來。
她又走了兩步,突然衚衕拐角處竄出一隻野貓,橫在她身前,睜著綠油油的眼睛望著她。許然被嚇了一跳,背脊發涼。她看了一眼那野貓發光的眼睛,不由冷汗直冒,經由寒風一吹,更是不自覺打了個寒戰。
那野貓衝著她“喵喵”叫了兩聲,像是察覺到她的驚恐,不屑地踩著貓步又竄到了衚衕邊的垃圾箱裡。
許然定了定神,緊了緊大衣,這才快步向蘇萌家的院落裡走去。
開門的人是馮錦慧。不同於上一次在武漢的經歷,馮錦慧沒有閉不應答,也沒有下逐客令,而是客氣地把許然請進了屋。
這一回,許然自己倒是有些不自在。她坐在沙發上,趁著馮錦慧進屋給她倒水的間隙,小心打量了屋子。這是間中規中矩的四合院西房,裡外間,破舊、簡陋。屋外寒風從窗戶縫裡透了進來,發出“嗚嗚”的低鳴聲,打破了一室寂靜。
窗邊的五斗櫥上擺放著蘇朗的遺像,許然抬頭看了一眼,他正對著她笑,如以往一般,溫潤如玉。
馮錦慧從廚房端了杯茶水出來,看見許然盯著蘇朗的遺像發呆,動作略有停頓。
許然顯然是注意到了馮錦慧的出現,急忙撇開眼,低下頭,眼睛不敢斜視,直盯著整齊擺放在膝蓋上的雙手。
馮錦慧把茶杯遞給許然,說:“萌萌還沒回來,小許你坐一會兒。”
許然接過茶杯,道了謝,之後便緘默不語,眼觀鼻,鼻觀心,低頭喝茶。
馮錦慧坐在一邊的沙發裡,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耐不住清冷,先開口了:“小許,你和阿彥是……”
許然抬頭看了眼馮錦慧,她眼裡閃著光,有期待,也有不安。她把茶杯輕輕放在茶几上,說:“凌董算是我半個上司,平日裡很照顧我。”
馮錦慧像是鬆了口氣一樣,“哦……我說呢,他對你是挺照顧的……”
許然知道馮錦慧心裡在疑惑什麼,也知道她不願意看到什麼。她此時見馮錦慧鬆了口氣,臉上表情變得有些尷尬,索性又低下頭,擺弄自己的雙手。
馮錦慧那邊猶豫了一下,又說:“我……有話想和阿彥說,你能幫我帶個話嗎?”
也不等許然答應,馮錦慧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知道對不住他,她兩歲的時候我就和他爸離婚了……可那之後我時常想起他、掛念他,真的!”馮錦慧睜著眼望著許然,像是要說服她相信一般,“小許,你在他面前說得上話,你幫幫阿姨,讓他見見我,行嗎?”
許然被馮錦慧央求的眼神盯得發毛,她心裡小心選擇著措辭,想著怎樣才不會像上次一樣惹毛馮錦慧:“阿姨,若是一個人三十年來都沒見過母親,讓他在一朝一夕之間接受,真的很困難。我想,您該給他些時間,讓他慢慢來。”
馮錦慧眼中的光芒明顯黯淡了不少,但當下還是點頭道:“對,是該慢慢來,慢慢來……”
兩人正說著話,門外的感應燈光亮了起來。
馮錦慧透過玻璃窗朝屋外看了一眼,扭頭囑咐許然:“剛剛的話別讓萌萌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