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通道蜿蜒曲折,一路暢通,並無任何阻攔。
好一陣子過後,前面豁然開朗,卻又是一處巨大的石窟。
甲士們立時衝進去。
魏長樂剛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濃重的餿臭味道撲面而來,極為嗆人,差點一口嘔吐出來。
他抬頭望過去,只見到石窟中央,一大群人正驚恐地看著衝進來的甲士。
地上都是破舊的褥子,連成一片,那股餿臭味道,分明就是從褥子散發出來。
這些人也都是衣衫僂爛,面板髮黑,蓬頭垢面。
魏長樂甚至懷疑自己是否闖進乞丐窩。
這些人有不少神色驚恐,但更多的人卻是神情呆滯,甚至有些人依舊躺著。
他環顧四周,卻赫然發現,周圍的石壁邊,竟然都搭建了木架。
石窟內有眾多燈柱,都點著燈火。
燈火映照下,石壁的壁面色澤不一,有的發黑,有的發褐,但其中竟有不少地方顯出金黃色。
他睜大眼睛。
幾乎是在瞬間便確定,這裡竟然是一處金礦。
他在菩薩洞中得知此處有礦丁存在,聯絡到難陀王東山再起,猜想到一定有精鐵礦用於打造兵器。
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這裡竟然是一座大金礦。
只是一瞬間,他便完全明白過來。
難陀王當年迅速東山再起,除了兵器,還有大批的戰馬。
天下大亂之際,糧食和兵器戰馬自然而然就成了緊俏貨。
每每這種時候,北方草原就會趁機以高價向中原輸出戰馬,中原和草原的馬販自然也成為最活躍的力量。
朔州地處北境,雖然從草原獲取戰馬更為便利,但前提條件卻是需要大量的財帛。
一個流竄的叛匪,又如何能在短時間內聚斂大批財富,而後用以購買戰馬?
答案此刻就在眼前。
那些木架之上,依然有礦丁在開採金礦。
他們似乎已經麻木,採礦之時,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即使赤磷甲騎的甲士們衝進石窟,不少正在採金的礦丁們渾然不覺。
巖壁上坑窪不齊,顯然這處金礦開採了很久。
而且另有多處通道。
懸空寺的地下世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蜘蛛網,通道遍地都是。
甲士們衝進來之後,也被裡面的場景驚住。
看到那些麵皮發黑神情呆滯的礦丁,魏長樂心中清楚,這些人完完全全就是奴隸。
他們就在這礦洞之內吃住,輪班採礦,日復一日,夜復一夜。
比起菩薩洞的女人,這些礦丁同樣悽慘。
他緩步走過去,張貴唯恐有失,立刻跟在魏長樂身邊。
魏長樂似乎已經忘記了那股餿臭味,掃視礦丁,瞧見一個年紀不大的礦丁,問道:“你在這裡多久了?”
“兩兩年!”那礦丁怯生生道。
“多大?”
“十十七!”
魏長樂皺起眉頭,雖然這礦丁看上去並不大,但怎麼著也該二十出頭。
艱苦的處境,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紀大上不少。
“你家在哪裡?”
年輕礦丁馬上道:“雲州,我是雲州人!”
“我也是,我是雲州長德縣人!”
“我是雲州珙縣!”
邊上一群人紛紛道。
他們本來神情或惶恐、或呆滯,但提到家鄉,眼中開始有光。
“你們是官兵嗎?”人群中擠上來一人,面龐骯髒不堪,一身破衣爛衫,有些激動道:“是來救我們的嗎?”
這人目光閃動,顯出興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