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跪在林沫床頭餵給他喝。
林沫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微微皺了皺眉,啞聲問了聲:“有梨麼?”
他難得要樣東西,且不是什麼稀罕物什,鄭力趕緊叫宮女去取,又見他嘴唇微動,忙湊近了聽,發現他呢喃了一聲:“水溶呢?”忙回道:“北靜王在皇上那兒呢。”後來才發覺他壓根就沒指望人回答,不過說了一聲便慢條斯理地喝起藥來,林沫自己是醫藥世家出來的,深知諱疾忌醫是最愚蠢的做法,故而從來都是認真喝藥,沒病養三分,有病,那乾脆就窩在床上不起來。何況這次從鬼門關昏睡了好幾個時辰才緩過來,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纏得動彈不得,渾身上下都跟撕裂了似的,水溶那廝還抿了一口藥準備往他嘴裡灌,嚇得還以為自己直接進了陰曹地府。
他打小聰慧,又跟在長輩身邊,耳濡目染之下,對藥理頗是精通,自己的身子心裡有數,清醒了之後,雖然動彈不得,倒是發現應當不至於沒命,只是今年江南的鹽帳才查到一半,如今就這麼擱置下來,還真有些不甘心。
他喝完了湯藥,繼續斜躺著,心裡在計較,究竟是自己的命重要還是鹽政的清白重要。
水溶隔了好一會兒才回來——這裡原先就是他的帳篷,蓬頭垢面,好不淒涼,見到林沫醒了,先是一喜,又是長嘆了一口氣:“我差點捱了板子,明明不關我的事,誰知道那裡有老虎?”
林沫勾了勾唇角,沒有力氣說話。
水溶看著他這個樣子,忽然就覺得自己的那點子委屈根本算不上什麼,這個人差點把命搭上,自己跳下了馬。明明只是個文弱書生罷了,若不是對獸類的身體構造相當熟悉,就憑那點紙上談兵的三腳貓功夫,如今還真沒法子這麼歪歪地躺著充當病美人。
鄭力捧著一盤子鵝梨進來,瞧見水溶這樣,忙道:“王爺可要去洗漱一下?奴才去給您放水。”
“得了吧,如今這時節這地方,水寶貴得很,泰隱這身傷,感染不得,要的乾淨水多。找人給我擦一下就是了。”水溶轉身在帳篷裡支了個屏風,躲到了後面去換衣裳了。
林沫偏過頭去,假裝什麼也沒聽到。
水溶並沒有去休息,他坐在林沫的床邊,給他換藥,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偷偷地瞄林沫。靖遠侯長了張恰到好處的臉,清秀而不過柔,英氣而不見糙,眉眼儀態無不精細,彷彿是丹青大手花了全部的心思細細描摹出來的,尤其是病歪歪地躺在床上時,柔而不弱,叫人忍不住想給他過分蒼白的雙頰和嘴唇添幾分顏色。
林沫覺得心口有些疼,他努力地調整呼吸,怕自己咳嗽出來會讓好不容易止住的血繼續流下去。他今天流了太多的血,一直有些昏昏沉沉的,合上眼睛就想睡覺。
“你聽我說。”水溶好不容易逮著了鄭力出去的機會,湊到他耳朵邊上道,“今天晚上,要出大事!你在我帳篷裡,聽到什麼都別動,鄭力不可靠,他要是想揹著你跑,千萬別動!我叫王啟在這周圍候著,要是這兒也不安全,他帶你跑。”
林沫輕聲道:“你呢?”
“我?”水溶擦了把身上的汗,“我這回當不了牆頭草了,上回你府裡頭還能叫我躲一躲,這一回——罷了,不提。”
林沫覺得喉嚨口一股腥氣,他咬緊牙關,將那口血嚥了下去,才艱難地開口:“你去我帳篷裡,我枕頭底下有個小瓶子,我先生叫他續命膏。”
水溶半信半疑:“這名字當真能續命?”
“不能。”林沫斷斷續續地說完,“你拿來給我,我身上疼。”
第97章
水溶將信將疑地去了他的帳篷那兒,遠遠地就瞧見門口站著個小太監;探頭探腦的;遠遠地看見了他就笑道:“奴才給北靜王爺請安。”水溶笑嘻嘻地從他身邊走過;忽的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