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魏淵說了如果呂彬膽敢反抗的話就格殺勿論,然而對於熟悉官場規則的武安國來說,這句話他只當做是魏淵的一句氣話聽了。不要說殺了呂彬,就是罷免呂彬的權力魏淵也是沒有的。呂彬是武平衛的指揮同知,堂堂朝廷從三品的命官。罷免需要兵部上書內閣,經過皇帝本人同意之後才能夠生效。
正在焦急等待訊息的呂彬突然見武安國率領著一群全副武裝計程車兵前來,心裡一下子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了,他暗暗的嘆了口氣,看來陳安東失手了。武安國表現的還算客氣,見到呂彬之後他稍稍拱了拱手說:
“呂大人,奉魏大人之命請你去一趟指揮使司衙門。”
焦急了許久的呂彬此刻反倒是平靜了下來,他語調平緩的回答道:
“嗯,武將軍前面帶路吧。”
人就是這樣,有時候被恐懼的其實只是恐懼本身,當恐懼的事情當真發生之時,心裡的恐懼反而會蕩然無存了。就好像有人說了謊言老是怕被人發現拆除,因為這個整天惶惶不可終日,可突然有一天他的秘密被人稀疏發現之時,突然纏繞在心頭的恐懼一下子就消失了。呂彬的心情大致與此,他總是擔心魏淵會對自己下手,今天當武安國身披甲冑前來緝拿他時,呂彬卻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
深夜的武平衛指揮使司衙門內人影肅立,先鋒營的眾位將士一個個身披甲衣手拿火把的站在庭院當中,等待著指揮使魏淵的下一步命令。就在武安國前去緝拿呂彬後不久,魏淵便傳令全體先鋒營將士緊急集合。得知武安國成功的將呂彬押來之後,魏淵快步來到了暫時關押呂彬的院落之內。
推門進屋,桌子上的蠟燭因為屋外突然吹進的冷風而左右搖擺。呂彬閉著雙眼一言不發的坐在太師椅上,身旁有兩名先鋒營計程車兵看守著。見魏淵進屋,兩名士兵趕忙躬身施禮。
“見過大人!”
而呂彬卻好似沒有聽見一般依舊閉著眼睛不去看魏淵。見到呂彬這幅表情魏淵不禁極為惱火,都已經成了階下之囚了竟然還不把他這個指揮使放在眼中。魏淵朝著那兩名負責看守計程車兵揮了揮道:
“你們先出去,關好房門,我要和呂大人單獨聊聊。”
兩名士兵應聲退出,很是小心的退出了門外並輕輕掩上了房門。魏淵隨手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呂彬的對面,盯著他看了半晌,眼前的呂彬依舊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與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並沒有什麼區別。雖然微閉著眼前,然而目光中的那一絲蔑視之情依舊毫無遮蓋的流露著。
魏淵率先開口道:
“呂大人,我魏淵與你無冤無仇,今夜你為何要指使陳安東下毒謀害我呢?”
聽了魏淵開門見山的話語,呂彬這才睜開了微閉的雙眼,一道寒光從他那不大的眼睛中投射出來。
“無冤無仇?哼哼!魏大人你這話說得倒是漂亮。什麼叫無冤無仇?如果沒有你,我呂彬如今早已經是武平衛的指揮使了,我可是出生入死打了一輩子仗才爬到了今天這個位置啊!憑什麼你魏淵憑藉巧舌如簧就能一步登天,踩在我的頭上作威作福?你有什麼本事?我不服!這就是你跟我的冤。咱們在說說仇,你上任伊始就公然的打壓我,徹查軍屯,清算軍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大明朝哪個衛所在這兩項上沒有問題,你魏淵不過是想以此為藉口懲處我罷了!”
看著眼前利慾薰心的呂彬,魏淵深深的為他感到可悲。後世的魏淵見過太多呂彬似的人物,這些人以自我為中心,有點本事平日裡狂妄的不行。對於這類人而言,但凡有功勞那全是憑自己的努力得來的,如果出現了過錯那全是別人的責任。看著一副執迷不悟的呂彬,魏淵語氣嚴肅的說道:
“呂彬,你是不是以為只有你的軍功是靠真本事打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