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孫可望從剛剛的驚訝中緩過神來,那老道又透出了另一令他無比震驚的訊息。
“而且襄陽城中的那位也希望楊嗣昌去死。”
“...”
沉默了一會兒,孫可望問:
“為什麼?”
那老道伸手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塵。
“孫將軍,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知道的也最好別知道。肚子裡裝了太多秘密的人是活不長的。”
孫可望還想再問些什麼,那老道一甩拂塵說道:
“路我已然指出,走與不走將軍你請自便吧。”
“可是我要如何...”
話還沒有說完,那老道一個閃身轉到了大樹的後面。待到孫可望起身前去追趕,大樹後早已經是空空如也,唯有荒草被陣陣夜風吹得左右搖晃,連半個人影都難以尋覓。孫可望看著密林深處的一片幽寂,心中在反覆思索著剛剛那白鬍子老道的話。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沿著河面將一層金色的外衣披在了並不算湍急的河流之上,順著地勢蜿蜒而下的流水彷彿一條金藍色的綢帶,散發出安靜而祥和的美麗。河岸兩側蘆葦叢生,一條鯽魚擺尾於河面之上,在它的身後激起陣陣漣漪。
孫可望伏在岸邊雙手捧著河水拍打在自己的臉上,他在密林之中已經整整穿行了一夜,一路向西終於在天亮時分來到了河邊。此刻他一身大明官軍的火紅鴛鴦戰袍,看上去與尋常的衛所兵沒什麼兩樣。
喝了兩口水之後,孫可望發覺了一些異常,水的味道總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抬起頭四處看了看,沒想到在河水的上游瞥見了一個死人。看穿戴那應該是一具士兵的屍體,身上有很明顯的刀傷,全身由於河水的浸泡而變得浮腫起來,後背上醒目的插著幾支鵰翎箭,一群小魚圍在死屍的四周搶食著。
孫可望見狀啐了一口道:
“媽的!老子就說這水的味道怪怪的。”
那屍體越漂越近,突然間他發現了那死人竟然就是張獻忠身邊的貼身親兵“大林”。孫可望立刻拔出了腰間的朴刀警惕的看著四周。他的刀剛剛拔出,只覺得身後一股惡風襲來。孫可望用足氣力猛的向前一躍,躲過了來自背後的偷襲。
河面上的安寧霎時間被打破,一道道水紋盪漾,河中漂浮的那具死屍有規律的來回擺動著。
孫可望剛剛從河中探出頭來,只見河岸邊上已經衝過來了不下二三十人,看穿著既不是張獻忠的部下,也並非官軍。
這些人也不客氣,見水中之人露頭了。便紛紛拿起手邊的長木棍不斷拍打著水中的孫可望,這些人邊打邊漫罵著。
“打死你個落水狗!”
孫可望本就不善水性,落水之後拼命的掙扎起來,拍打著攪得河水一陣翻騰。再加上被岸上這群不明來歷人用木棍一通猛拍,哪裡還受得了。幾棍子下來他就有點吃不消了,他絞盡腦汁思索著這些人為什麼要平白無故打自己。突然他想到了身上所穿的鴛鴦戰袍,於是孫可望在水中撲騰著大喊道:
“誤會!兄弟們誤會了!我不是官軍!我不是官軍啊!”
話還沒說完,又是一棍子夯了下去,正打在了他的額頭上。孫可望只覺得天旋地轉,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逐漸向下滑去了。
那些正在揮著長棍的兵卒們當中,有人耳朵靈聽到了孫可望喊話的內容。一個身材矮小的“矮冬瓜”緊走兩步來到了一位“黑大漢”的身旁說道:
“大哥,這小子好像說他不是官軍。”
“黑大漢”正在為自己剛剛打中的那一棍子而自鳴得意,聽了“矮冬瓜”的話他滿不在乎的回答說:
“操他孃的!我看他就是官軍,你瞧瞧他那穿戴,跟咱們昨晚見過的官軍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