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官員的家眷當日曾去定西侯府上香。
那日狀況又傳得沸沸揚揚,都知道從蜀地殺回來了母女兩人。
而此時堅持要買鬥雞的姑娘,就是那位陸家表姑娘。
也對。
若不是這等說一不二的執拗性子,又怎麼會有那麼“精彩”的家祭呢?
見沈臨毓饒有興致地看著價錢漲到了二百兩,元敬建言道:“這價虛高了,要不要出面和東家說一聲?”
“不用,”沈臨毓想都不想,“一隻雞而已,東家不會不給定西侯府面子。”
想到長公主平日的敘敘叮囑,元敬壯著膽子道:“小的見您看得目不轉睛,以為您很欣賞陸家表姑娘呢,想著長公主唸叨了您兩三年,總算把您念開竅了。”
“開竅?”沈臨毓慢悠悠轉過頭來,英俊的臉上寫著一言難盡,“你是說欣賞一位姑娘,頭一次就給人家送只雞?真別緻啊。”
元敬:?
他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不等他解釋,沈臨毓又語重心長地補了一句:“元敬啊,這種竅,我們還是別開了。”
元敬:……
樓下,管事在聽到二百兩時已經滿頭大汗了。
看來這雞今日不賣也得賣了,但不能由著這姑奶奶繼續喊價,要不然傳出去,外頭怕是要說他們漫天要價。
唉!
分明是這銀子燙手,還不接不行。
“賣給您、賣給您,”管事連聲道,“您稍候,我使人給您把黑羽大將軍捆來,您之後是燉是炒是炸、都由您做主。”
應下來了,這姑奶奶總算不再報價,驕矜等著了。
管事抬手摸了把汗,趕緊催著小廝去抓雞。
一直似金剛般站在後頭、沒有開過口的聞嬤嬤提點道:“要活的!我們自己殺!”
那小廝飛奔著去,被那殺氣驚得踉蹌兩步,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又飛奔著回來,手裡多了一隻大公雞。
通身漆黑的羽毛,在燈籠光下油光發亮,雞冠直立,雞喙尖利,兩隻有力的爪子被捆上了草繩,被小廝拎住兩個翅膀,都沒去了身上的兇勁。
小廝想把黑羽雞交給聞嬤嬤。
聞嬤嬤一動不動,反倒是阿薇伸出手接了過來。
管事見狀,忙道:“您當心,這雞兇悍……”
才說一半,就見阿薇揪著雞翅、扯著雞爪,仔細觀察了番,兇雞被抓住了要害,幾次扭著脖子想啄都沒有成功,氣得威武大將軍咕咕大叫不停。
嗯。
叫得再起勁也沒有用。
人比雞兇多了。
阿薇擺弄手裡的雞,這畜牲的確有勁,翅膀上有還新鮮的斷羽,應是下午搏鬥時傷的。
她確定之後,提著雞轉身就走。
管事問:“姑娘,這銀錢……”
“算二百五十兩,我也不讓你們吃虧,”阿薇腳步不停,“記賬,記定西侯府賬上。”
管事瞪大了眼睛。
強買強賣、人家還給錢吶。
怎麼到他們這兒成記賬了?
“姑奶奶!”管事追了出來,“定西侯不在我們這兒……”
阿薇停步,扭過頭理直氣壯地問道:“外祖父不來,難道陸致那小子就沒來?就記陸致腦袋上!”
管事:……
就這姑奶奶的兇樣,陸大公子怕是一年半載都不敢來將軍坊。
他們難道要去侯府追賬?
燙手銀子,飛了!
沒想到,那位嬤嬤舒展了金剛面目,給了一張名帖,叮囑道:“侯府不做賴賬的事,明日拿著帖子來收賬,一定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