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入廳門的日光叫她身形阻了,揹著光的人站在影中,沈臨毓抬眼瞧去,只覺得她與前回頗有變化。
彼時是夜。
將軍府中強買強賣,院子裡殺雞剔骨,定西侯這位外孫女渾身上下滿是混勁。
那提著刀的架勢,兇也兇得生機勃勃。
今日再看,這姑娘卻透出了一股蔫氣來。
也對。
要伺候病倒的母親,心裡掛念,吃不好睡不好的,疲憊也是情理之中。
等人到廳中站定,讓開了日光,沈臨毓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手。
手指受過傷,拿繃帶包著。
阿薇注意到了沈臨毓的打量,卻又佯裝不覺。
定西侯與阿薇做了介紹:“這是成昭郡王,上次來過府裡。”
“我曉得,”阿薇行禮,“我讓陸致殺雞那天,王爺就在院門旁。”
沈臨毓聞言笑了聲:“餘姑娘那日的雞湯泡飯很不錯。”
阿薇道:“您喜歡就好。”
“喜歡,”沈臨毓語氣如常,“那果茶也喜歡。”
阿薇笑著應聲,心中念著“果然如此”。
先前,聽說定西侯尋她、且登門的客人是成昭郡王時,阿薇就猜測過對方的來意。
馮正彬的死沒有結案,鎮撫司指揮使找她,總不至於是拉家常。
她與徐夫人的往來避不了人,遲早會有衙門的人來問。
只是,本以為會是順天府的人手,沒想到竟是郡王本人。
寒暄到此為止,沈臨毓道:“能單獨問姑娘幾個問題嗎?”
定西侯下意識想說“不妥”,而後才意識到,郡王是直接問的阿薇,而非他這個外祖父。
這讓定西侯略不爽快。
倒不是說,郡王如此說話不把他放在眼中、而讓他覺得丟顏面,更不是他認為郡王會在他們侯府裡有任何不恰當的舉動,而是單獨問話,太容易掉坑裡去了。
定西侯此刻已經回過味來了。
王爺突然登門,十之八九是為了馮侍郎的案子。
侍郎夫人與阿薇有過幾次往來,王爺親自來家中問話,說起來是給了定西侯府關照。
要不然直接把阿薇傳喚到衙門去,越發惹一身麻煩與閒話。
可既然在家裡了,又何必讓他這個老頭子避嫌呢?
別看成昭郡王年紀輕,鎮撫司的指揮使,豈會沒有點問訊的本領在身上?
阿薇在同齡姑娘裡再是老練,也不可能是專司此職的王爺的對手。
一句話沒有說好,被牽連進案子裡,不值當。
定西侯要周旋幾句,不想阿薇直接答應了,他只好起身離開,走得一步三回頭。
阿薇目送定西侯離開,這才看向沈臨毓:“王爺要問什麼?”
“果茶方子,”沈臨毓道,“餘姑娘知道馮侍郎喝了你的果茶嘔吐了嗎?”
方子不是重點,後半截才是。
阿薇也就只答後半截:“聽說了。”
“我剛也說了,果茶味道很不錯,”沈臨毓的語氣沉了些,“為何馮侍郎卻吐了?”
阿薇道:“既不是果茶的問題,那便是馮侍郎沒有口福。”
沈臨毓短促地笑了聲。
“這麼說來倒也沒錯,”沈臨毓笑意消散,神色依舊輕鬆,絲毫不像在談論案情相關,“餘姑娘如何看待馮侍郎的夫人?”
阿薇問:“原配夫人還是繼室夫人?”
“煩請姑娘都說說。”
“原配夫人可憐,”阿薇沒有多點評金芷,但對徐夫人,她毫不掩飾地擺出不喜來,“我和她吵過一架,沒什麼不能說的,她知道我家狀況,起先並未表露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