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一手掌。
再看盤子裡,依舊是各色堅果飴糖,八拼的攢盤、堆了兩套。
也不講究擺放精緻,只講一個“滿”。
……
又是一年的夏。
定西侯府添了新兒。
陸駿洗三,府裡來了許多親朋好友,岑氏也拿著帖子去觀禮。
寬敞的春暉園,熱鬧得快要站不開了。
才生產完幾日的白氏半躺在床上,她應是休養得好,精神看著很不錯。
“見著阿駿了嗎?”白氏笑容和煦。
“還沒有,穩婆抱著呢,圍了不少人,我晚些再去。”
陸念坐在床內側,挨著白氏,擺弄手中玩具。
岑氏輕聲問她:“阿念,弟弟好看嗎?”
陸念抬起頭,撇撇嘴,捱到白氏懷裡,悶聲冒出來一個“醜”字。
白氏聽了,樂得不行,摟著女兒道:“過幾天就好看了。”
“真的麼?”陸念掰著手指,一面數、一面搖頭,“醜、不要;笨,不要……”
說得嬤嬤們也跟著笑了。
白氏笑得肚子痛,哎呦了幾聲才緩過來,解釋道:“我生阿駿那天,侯爺等得焦心、又要陪阿念,阿念說不清楚話,侯爺急起來說了她一聲‘笨’,她記仇了。現在是醜弟弟不要、笨弟弟也不要。”
岑氏亦笑了笑。
洗三了,穩婆抱著陸駿說了許多吉祥話。
客人圍著,岑氏看不到中間,等輪到她往盆裡添喜時,那裝水的大盆裡已經滿是金銀錁子了。
她拿著個小銀錁子投進去,沒入其中,再尋不見。
她聽見有人笑著交談,說定西侯倒了有半盆子金錁子進去,若不是怕後頭的親友們沒地方添,只怕他自己就要把那盆裝得滿出來。
岑氏聽完,轉頭看向屋裡。
定西侯長得高,一眼就能看到,他動作熟練地抱著兒子與人說話,眉飛色舞,神采飛揚。
岑氏又想起了攢盤。
春暉園裡的攢盤永遠都是滿滿當當的,不管是年節,還是平日。
她每回過來,沒有不足的時候。
不似岑家。
隨著伯父在御前得了體面,岑家這兩年寬裕許多,但開銷也大。
只有去長房時,才能看到一盤盤的各色點心與堅果,擺放整齊又精緻。
岑氏很少吃。
那是待客用的,她是侄女兒,不是客。
可比起那樣的精緻,岑氏更喜歡滿,那種多到溢位來的豐厚,叫她深深刻在心裡。
……
不同畫面迴旋。
岑氏半分不願做那年輕時的舊夢,只是夢裡不由她心,哪怕曉得是夢,也如何都醒不過來。
再轉著,又轉到一年初秋。
白氏半躺在床上,捂著嘴緩了好一陣子。
她消瘦了些,臉頰凹陷,見人時還依舊帶著溫柔笑容。
“養病就是煩悶,說話的人也少,好在有你常常來看我。”
“哪裡會嫌你煩呢?巴不得你每天都來才好。”
“侯爺也辛苦,白日上朝,夜裡回來還要操心我,厚著臉去求恩典,太醫與他說我沒什麼大事,換季傷身而已。”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曉得,應當也就是受了寒,養養就是了,侯爺擔驚受怕、自己嚇自己,還說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阿念和阿駿才這麼點兒大,可要怎麼辦?”
“真是叫我哭笑不得!”
“我就跟他講,若我真有什麼,侯府不能沒人操持,侯爺趕緊續絃吧。我走得早,孩子不記事,與繼母才好相處,要是總哭著喊著找親孃,繼母也為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