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嬤嬤看不過眼來“提醒”他,也是情理之中。
他下意識想要賠罪,但對上聞嬤嬤的視線又頓住了。
人前要臉。
不可以在人前,再丟人了。
許富德挺直了背,大搖大擺往走外,故作鎮定道:“久娘尋我,那定不能叫她久等,馬車安排了嗎?”
見他出鋪子,鏢師們想要上前,又頗為猶豫。
這來接人的嬤嬤姿態挺拔,舉手投足間具是勳貴人家的氣度。
先前許富德砸匾額挑釁在先,現在鏢頭沒空管許富德,他們再不依不饒……
尤其是知道傳言裡久娘那個爹的身份的,愈發不敢動許富德,侯府的嬤嬤不好惹。
不止鏢師,看熱鬧的也互相嘀嘀咕咕,琢磨著這上門女婿究竟上在了誰家,來接人的嬤嬤是如此氣派。
兩人這一唱一和,把周圍人唬住了。
瓷器鋪子的掌櫃見貨物完好,亦不敢拿錢,趕緊把荷包還給許富德。
許富德頂著一口氣,想象著兩次見陸駿時、那大舅哥的模樣,微抬著下顎:“辛苦嬤嬤引路。”
聞嬤嬤卻問:“姑爺怎得來這裡了?”
“王慶虎做了虧心事,把我硬架來這裡,叫我勸久娘莫要翻鏢局易手的案子,”有人撐腰,許富德的膽子又大了起來,指了指面如黑炭的王慶虎,“就是他,搶了久娘與岳母的祖業。”
“既是搶了去,那打官司也得拿回來,沒有叫外人佔便宜的道理。”聞嬤嬤道。
王慶虎一聽就炸了:“老子養了久娘那麼多年,現在叫外人了?”
“你現在的自己人是方氏和她生的兒子!”許富德嘴快,“哎,那兒子你認是不認?”
王慶虎的臉漲得黑紅。
“你混說什麼?你想逼死我嗎?柳氏不守婦道,你就要把髒水也潑我身上?”方氏哭哭啼啼地罵,“當家的你別聽他胡說,這幾年我打理鏢局盡心盡力,為的不是你嗎?”
聞嬤嬤依舊笑盈盈的,說出來的話卻毫不留情:“我很是好奇,一個鏢頭娘子打理鏢局,總鏢頭的娘子為何不打理?”
方氏的哭聲霎時止住了,啞口看著王慶虎。
許富德眼神好,看方氏反應,又觀聞嬤嬤態度,立刻領會了其中門道:“祖傳的家業,打理來打理去,最後傳給的都是親兒子,是不是啊總鏢頭?”
王大青心虛得沒敢看王慶虎,只握著拳要打許富德。
許富德強忍住了沒有躲去聞嬤嬤身後,但王大青的拳頭並未落到他身上,只聽得王慶虎一聲吼叫,竟是要與拜把兄弟拼命。
一時間,徹底亂了套。
許富德藉機跟著聞嬤嬤離開,等走到街口,他抬手好一通抹汗,顫聲與嬤嬤說來龍去脈。
聞嬤嬤聽完,道:“你只管回家去,鏢局這兒先讓他們鬧一鬧。”
安排來了馬車,許富德上車去。
坐在其中,他深深吐了幾口氣,整個人半癱在車裡。
擺富貴姑爺的譜,真難啊。
他就只是個點頭哈腰討生活的,還是趕緊回去給久娘端茶倒水最適合他。
另一廂,阿薇與聞嬤嬤會合,尋了家香料鋪子。
等兩人回到燕子衚衕,日頭已偏西。
馬車停在侯府外頭,聞嬤嬤正要下去擺腳踏,就聽的車伕與人問安,喚了聲“王爺”。
撩簾子的手一頓,聞嬤嬤回頭看了阿薇一眼。
阿薇抿了下唇,與她遞了個眼神。
聞嬤嬤會意,神色如常下車去。
透過掀開的簾子,阿薇看到了外頭的人,正是沈臨毓。
府前一株銀杏,已是殘葉稀鬆,沈臨毓站在石獅旁,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