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被立規矩,不知道如何應對只低個頭,那我也沒話能說,但你、你是好講話的人?你當姑娘時掀桌掀少了?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我姓陸,我能在陸家掀桌,還能去餘家掀?”陸念撇了撇嘴。
當然,她最後還是掀了,連桌子帶牌位,把餘家掀得乾乾淨淨。
這話一出,定西侯的火氣倏地就發不出去了。
他看著面前的紅油抄手,腦海裡都是阿薇說過的話。
“蜀地隔著十萬八千里,您哪來的信心就挑出來個好人家?”
“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出事了您鞭長莫及,但凡捱得近些,您能讓母親這麼受罪?”
“當年無人心疼她,當年遠遠把她嫁出去。”
嫁人,和在家做姑娘,是兩回事。
他再惱阿唸的臭脾氣,再被氣得跳腳,他也不會故意折騰女兒。
教養,哪怕懲罰,他的本意都是好的。
就如阿薇教訓阿致,提刀都是善意。
可嫁出去了,在別人家,遇著虎與狼是真的會吃人。
十萬八千里的蜀地,阿念連掀桌子的底氣也丟了,她孤立無援。
若是在京城、若是就在他跟前……
定西侯一連吃了三隻抄手,嚼都沒嚼,囫圇吞下去。
哪家婆母敢這麼磋磨人,阿念不掀桌,他都得打上門去、把門匾掀下來!
口腔裡的辣意再腦海裡炸開,說話都像噴火,刺得眼眶溼。
定西侯也不想再提柳娘子的事,是不是、信不信的,都不是重點了。
他光是看著阿念那喝光了湯、露出了底的碗,就不知所措地只能吃自己的。
換作他物,大抵能得一個“食不知味”,但紅油抄手太霸道了,一嘴的麻與辣。
五味雜陳翻滾過,最後只剩下濃濃的苦。
定西侯仰著頭,把一碗湯喝盡,險些嗆著,捂著嘴重重的咳。
阿薇另取了個乾淨的碗,從壺裡倒了豆漿給他。
豆漿微溫,兌了一點點糖,只能嚐出淺淺的味,去辣正好。
定西侯連喝了兩碗,才覺得被大火焚燒的五臟六腑平復了些,他又抹了把額頭,溼漉漉的汗。
聞嬤嬤進來,低聲與陸念說話。
陸念點頭,稍收拾了下,與阿薇道:“我們走吧。”
定西侯還坐著緩勁,問:“去哪兒?”
“秋碧園,”陸念直接答了,“岑氏讓柳姨娘過去敬茶。”
定西侯一聽站起來:“她又是著急喝的哪門子茶?”
“可不是!”陸念這一次竟然贊同了定西侯,“姨娘還沒有給我母親敬茶,輪得到她岑氏趕在前頭?”
定西侯:“你……”
“這是原配,繼室,偏房之間的事,”陸念定定看著父親,一字一字道,“您就別插手了,您幫誰說話,都討不得好。”
定西侯:……
深吸一口氣,腹中熱浪又翻滾起來,他不由地捂了捂胃。
阿薇扶他出了正屋,好叫聞嬤嬤鎖上門。
“外祖父,”阿薇淺笑著,“辣這口味,吃慣了之後時常惦記,若不是如此,母親被硬逼著學、早就恨得再不吃了。
她現在也是當真喜歡吃,您寬寬心。
說來,我也能置一桌子的辣菜,改天我操辦了給您送去。”
定西侯拒也不是,不拒也不是。
阿薇才不管他是個什麼心境,自顧自繼續說:“下次就不給您減味了,原汁原味的,才正宗。”
另一廂。
秋碧園裡,岑氏正打量著柳娘子。
當年,她其實沒有親眼見過這位侯爺從東越帶回京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