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寒風陣陣。
床榻上,岑氏眉頭緊鎖。
杏花開滿園,微風拂過,花瓣飄落。
屋子裡擺著一把搖椅,似是聽見了聲音,搖椅上的人半撐起身子,笑盈盈看了過來。
那是白氏。
岑氏很清楚的知道,她是在做夢,做很久以前的夢。
可她無法從夢境裡脫身出來。
她看到年輕的自己輕快著步子向白氏走去。
進了屋裡,門後避風處擺著一張小搖床,床裡一歲多的孩子醒著,睜著圓圓的眼睛咿咿呀呀地笑。
搖床上頭懸著兩串鈴鐺,流蘇帶子垂下來,小手一拽便是一陣叮叮噹噹。
“侯爺總算做出來了?”
“哪能吶,”白氏笑著道,“是他言之鑿鑿說了一年多,總算認清了自個兒沒有給阿念做玩意的空,鬆口讓人買回來了。
我早說他定抽不出工夫,他偏不信,非要叫我們娘倆等著。
要不然,我們早玩上鈴鐺了,是不是呀阿念?”
小小的陸念聽不懂這些,母親逗她、她便樂,手舞足蹈的。
“侯爺也是疼愛阿念才想親手做。”
白氏聽了這話,鳳眼彎了彎,笑容難掩甜蜜,咕噥道:“他就是太忙了,但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年紀輕輕就承了爵,上頭也沒有長輩提攜,可不得多費些心。”
“是這個道理。”
“別光顧著說話,”白氏指著桌上的攢盤,裡頭滿滿都是糕點、蜜餞、堅果,“我吃著那粽子糖不錯,你也嚐嚐。”
……
眼前畫面在春風裡散盡。
再清晰起來時,是秋日的金桂。
陸念大了幾個月,圓嘟嘟的臉蛋烏黑的眼。
有小丫鬟蹲在她面前不遠處,手裡咚咚搖著撥浪鼓:“姑娘,瞧瞧這是什麼呀?這是侯爺給您的小鼓呀!”
陸念“噢噢”地叫著,邁著小圓腿要走過去,她才學會獨立行走不久,搖搖晃晃的,另有嬤嬤彎著腰護著她。
她半走半跑著衝到小丫鬟懷裡,雙手抓著撥浪鼓,咯咯直笑。
她會說的字還不多,說不出“鼓”的音,只會“噗噗”。
白氏叫她逗樂了。
“阿念喜歡?”岑氏上前去,湊近了看,“這鼓好像與外頭賣的不太一樣。”
“侯爺給她做的,”白氏道,“說是這個比做鈴鐺方便,抽空就做得了,她這兩天興頭正足。”
“這樣啊……那、阿念,把這個鼓給我也玩玩,好不好呀?”
小小的雙手緊緊抱住撥浪鼓,陸念扭著身子躲到了嬤嬤身後。
“小氣鬼。”白氏嗔她。
陸念從嬤嬤後頭探出來半張小臉,咧著嘴對白氏笑。
有婆子從小廚房出來,端著食盤,樂呵呵擺到白氏身邊的小几子上。
白氏笑著道:“剛做得的桂花酥,前兩天才打的桂花,嚐個應季的新鮮。”
……
元月了。
岑氏又來到了春暉園。
各處貼著窗花,丫鬟婆子們喜氣洋洋。
陸念穿了一身紅,連斗篷都是紅的,腦袋上梳了兩個小丸子,扎著紅色的頭繩。
“竟是這般紅火。”
白氏看著在院子裡玩雪的女兒,溫柔道:“她自己喜歡,一定要紅的,換個別的色兒都不願意。還天天要玩雪,衣裳天天都得換,還好年前給她多做了幾套紅的,要不然都不夠穿。”
“紅色看著叫人歡喜。”
“是啊,”白氏歡笑著,從攢盤裡抓了一把松子遞過來,“曉得你喜歡吃,多吃些。”
岑氏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