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侯頗為頭痛。
一是為了家醜。
匆忙間,他並未弄清楚阿薇與陸致衝突的來龍去脈,但姐弟之間拔了廚刀的交鋒、放在哪家都不是有面子的事。
原本關起門來也就罷了,偏生,有了個“二”。
這個二就是成昭郡王的到訪。
說的是商議一樁舊案子,定西侯不敢怠慢,匆忙迎客。
哪曉得客人進門聽見了雞叫,非要在府裡尋一尋入夜還精神抖擻的公雞。
若是旁人,定西侯定然不允,偏是這位郡王爺。
出了名的我行我素、想一茬是一茬,又擔了鎮撫司的值,查案從不手軟。
這般行事還能在朝堂上站得穩當,豈會沒有金貴的出身背景?
他的背景也從未瞞過人。
郡王原是聖上第十二子,出生時最年長的大殿下都已經十五六歲、能適當替聖上分憂了,而初來乍到的小皇子只會嗷嗷大哭。
小皇子的生母是最不起眼的宮婢,一朝得幸也沒翻身,艱難生下孩子後、撒手去了。
聖上想不起這對母子,但龍嗣畢竟是龍嗣,得當時的皇后娘娘關照、抱過去養了半年多,小殿下身體康健。
沒成想,圍場狩獵時,承平長公主的駙馬因救駕受了重傷,長公主受刺激滑胎小產,太醫診斷“再無法生育”。
駙馬是個痴情人,傷勢緩和後堅持不願納妾,也不肯從沈氏族中過繼,聖上琢磨來琢磨去,定下將剛剛週歲的皇十二子出嗣給長公主為子。
駙馬和長公主欣然應了,把孩子抱回府中,取名臨毓。
沈臨毓。
如此,各方合意。
長公主有了兒子,駙馬不用與族親拉扯,皇后省了照顧年幼皇子的精力、以及萬一出狀況所惹來的麻煩,小殿下從不受看重的皇子成了長公主的獨苗,看似低了身份,實則得了新父母視如己出的寵愛和安穩的、依舊富貴的將來。
聖上、聖上不缺兒子,更何況是春風一度得來的兒子。
事情的變化發生在永慶二十六年。
太子生了巫蠱禍事,皇城裡見血無數,最終太子被廢,皇三子、皇四子身死,皇七子流放,添上前頭幾年病故的兩位殿下,不缺兒子的聖上沒了一半兒子。
悲痛又無奈的聖上想起了被出嗣的沈臨毓。
是兒子,又不是兒子。
偏寵多些也不會惹來前朝後宮側目,正好安放他無處落地的父愛。
小小年紀封了郡王,時不時召進宮中,這份聖眷隨著郡王日漸長大,不止沒有減少,反而越發器重。
去年,聖上讓郡王掌了鎮撫司,查辦三司經手不易的案子,也讓這份偏寵化作了實權。
私底下,定西侯也與幾位老友琢磨過,如此會不會壞了郡王與幾位皇子的關係,畢竟前些年兩方處得很是和睦。
年長的殿下們對出嗣的弟弟多和顏悅色,有新鮮玩意兒很是惦記著長公主府,眼下這位得了寵……
琢磨來、思量去,發現那兩頭的關係看著更好了些。
也是,聖上要安放父愛,殿下們也要展現兄友弟恭。
姓沈的弟弟,肯定比同姓的弟弟順眼。
宮裡寵著護著,手上又有實權,各處都會給成昭郡王方便,定西侯更不敢在這位面前擺什麼老臣的譜。
因此,郡王道:“去找找那隻雞。”
定西侯只能陪著一道循聲而去,親眼見到了阿薇給雞剔骨,以及那被聞嬤嬤提溜得雞仔似的陸致。
郡王又說:“聽聞貴府姑娘要燉湯,能不能分我一碗?夜太深了,餓。”
定西侯拒絕不得,讓人往內院遞話。
現在,郡王再次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