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著眼眸看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從江野的眼睛裡看到了濃重的憂傷。
他恍惚想起小時候的江野。
他撿到的小啞巴長大了,不再需要他的保護,可他還是忍不住心軟,總覺得虧欠他的寶貝很多。
虧欠最是要命,意味著他拿江野毫無辦法。
江野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是最重要的骨骼,他可以沒有血液和心臟,但他唯獨不能沒有江野。
他妥協過,反抗過,然而都無濟於事。
要讓他對江野狠下心來,除非晨昏顛倒,日月交換。
歸結原因,是他害怕失去江野。
所以他才不僅僅是患得患失,他堅定又荒謬地書寫了和江野的悲慘結局。
從他還是一個七歲的孩子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不夠勇敢。
他缺少這項品質,以至於他只敢在黑暗裡珍惜和愛護他的寶貝。
哪怕他長成十八歲的大人,他也還是學不會勇敢,逃避早已成了本能之一,他每日戴上冰冷的面具,堅持製造厭惡江野的假象,只為能讓江野平平安安長大。
江野的聲音打斷了陸酌的思緒:“醒了?要不要喝水?”
陸酌搖搖頭,問:“幾點了?”
江野看了眼腕錶的時間:“九點十分。”
陸酌縮在被子裡,只留出一雙眼睛看江野:“小野,我不想看電影。”
他不能放任江野對他的感情繼續下去了。
為今之計,穩住江野的同時,還要漸漸疏遠江野。
江野定定地注視陸酌幾秒:“手還疼嗎?”
陸酌忽視江野的問題,執拗地說:“小野,太晚了,我們該回家了,電影以後有時間再看。”
“我用你的手機給媽發過訊息了,她知道我們今晚不回去。”江野拿起陸酌的手,把手心翻轉過來:“還有些紅,等會兒出門我給你買支藥膏。”
陸酌抽回自己的手:“我說了我不去看電影!”
話說過出口,陸酌後悔了,江野如今在他面前都不偽裝了,他不是江野的對手,只要江野想,隨時都能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
“我的意思是——”陸酌乾巴巴地解釋:“我還是很累,想休息了。”
江野骨節分明的大手隔著衣服落在陸酌緊實細窄的腰上:“陸酌,當我三個月的男朋友,三個月過後,我不會再對你無禮,我們還是哥哥與弟弟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