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門口的小孩已經不見了。
“過來我幫你上藥。”徐桂蘭沒好氣地朝陸酌招手。
陸酌安安靜靜走到徐桂蘭面前,一言不發開始脫洗得發白的上衣。
“哪個天殺的打的?等塗完藥我去找他算賬!我徐桂蘭還沒死,誰敢欺負我徐桂蘭的兒子,我徐桂蘭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徐桂蘭的嗓門很大,她是故意讓鄰里鄰居聽到。
上藥的過程很痛苦,陸酌出了一身冷汗。
徐桂蘭閉口不談自己也打了兒子的事,中氣十足地說:“鍋裡有饅頭,你不是天天惦記著吃土豆片嗎?我給你炒了一盤,你先吃,我出門辦點事!”
陸酌聽話地點頭。
徐桂蘭去廚房拿了唯一一把、還是有豁口的菜刀別在後腰,昂首挺胸走出大門。
夜幕降臨時,徐桂蘭疲憊地回到家。
陸酌已經睡下,徐桂蘭輕手輕腳推開他房間的門,藉著微弱的月光看見他睡得正香,堵在心口的那團火漸漸熄滅下去。
關上房間的門,徐桂蘭點上蠟燭去廚房。
揭開鍋蓋一看,鍋裡少了兩個饅頭和一整盤土豆片。
徐桂蘭剛壓下去的火氣又有爆發的趨勢。
這小子人不大點,居然吃得下兩個饅頭加一盤土豆片!
次日,陸酌醒得比往日早。
臉都沒洗就往羊圈裡跑,徐桂蘭看著他頭頂亂動的那撮呆毛有些好笑:“跑慢點。”
家裡太窮,陸酌七歲了連學都沒有上。
一開始見同齡的孩子每天揹著書包去上學,陸酌也吵著鬧著要去學校。
後來陸酌不提上學的事了,有次感冒發燒,迷迷糊糊間說想養一頭小羊。
徐桂蘭沒有錢給他買小羊,拎上家裡最後一罈酒去找村長,好說歹說才讓村長同意送陸酌一頭小羊。
小羊兩隻後腿有殘疾,連站立都困難。
即便如此,陸酌也喜歡得不得了。
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羊圈去看小羊,天天去山上找最嫩的草給小羊吃。
小羊來到家裡的第一天,他就立下“規矩”,家裡除了他,包括徐桂蘭在內的所有生物都不能接近羊圈。
徐桂蘭將洗好的衣服抖開晾在兩棵樹之間的粗繩上,有些疑惑陸酌今天為什麼會在羊圈待那麼長時間。
打著補丁的衣服晾好,徐桂蘭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扔向羊圈:“陸酌,我數三個數,你再不從羊圈出來,今晚你那頭心愛的小羊就會出現在我們家餐桌上。”
話音剛落,羊圈裡鑽出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媽媽,你不能那麼殘忍。”陸酌身上有傷,動作不是那麼麻利,慢吞吞地從羊圈出來。
早飯是水多米少的粥,陸酌幾口喝完,摸著小肚子說:“媽媽,我還沒飽,能不能再吃個饅頭。”
徐桂蘭拿筷子敲了敲陸酌的額頭,一臉嚴肅道:“不行,饅頭要等晚上才能吃,為了這頓饅頭,我們娘倆已經吃了幾個月野菜糰子了。”
“可是媽媽,我還是好餓。”陸酌眨巴眼睛,雙手合十:“媽媽,再讓我吃半個饅頭吧,我晚上保證不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