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慎目光一抬,質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忙道:“我……我是這裡的廟祝……”
“廟祝?”馮慎冷笑道,“據我所知,這廟可是荒了不少年頭兒。香火都絕了,還會有廟祝?”
“這……”那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我之前是……自打這廟廢了,我就重操舊業當瓦匠了。”
馮慎又道:“這麼說,那井縫是你砌的?”
那瓦匠點了點頭,“是……”
“馮大哥,”香瓜道,“他就是咱在城樓上看到的那個人吧?”
“想來是了,”馮慎又問瓦匠道,“這裡人跡罕至,你為何要將井口砌死?”
“是啊!”眾汛兵皆喝:“還有,剛才你躲什麼?幹了啥傷天害理的事?”
“幾位軍爺真是抬舉了,”那瓦匠道,“我就是個和泥削磚的,能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方才不知是軍爺過來,我尋思這裡太偏,怕遇上歹人……”
香瓜嗔道:“俺還瞅著你像歹人呢!”
馮慎朝香瓜擺擺手,又轉頭問道:“那井為何動不得?”
“是動不得啊!”那瓦匠走到井邊,說道,“這可不是尋常水井,這是口‘海眼’啊!”
“海眼?”眾人大奇,追問道,“什麼海眼?”
“唉……索性與諸軍爺實說吧”,那瓦匠嘆道,“這口井深不可測,底下一直通到老洋裡啊。不光如此,這井中還鎖著一條惡龍,所以上面才壓了只鐵龜鎮著。若是移走鐵龜,那惡龍便會逃出來。到時候咱這四九城,非遭殃不可啊!”
馮慎哂道:“傳說豈可作準?皆雲世間有龍,可又有哪個見過?”
“官爺,您還別不信!”那瓦匠道,“咱這崇文門,是不是也叫海岱門?”
馮慎點了點頭,“這不假。”
瓦匠接著道:“之所以稱作‘海岱’,正是因為有這口海眼在啊。這座破廟,原喚作‘鎮海寺’,自前明時候就有了。你們瞧瞧這裡!”
說著,瓦匠指了指鐵龜殼蓋。只見那龜蓋上,依稀刻著一行小字。
一名汛兵出聲念道:“大明天啟辛酉七月敕建鎮海寺自用……哎呀,還真是前明的東西!”
另一名也道:“這麼一提,我倒想起來了。之前聽說書的講《英烈傳》,好像就有段說‘鎖龍井’的事。說是大軍師劉伯溫保著朱洪武坐了江山後,就大修北京城。沒承想動土時,得罪了一條惡龍。那惡龍嫌皇城佔了它老巢,便鬧著要水淹京師。結果劉伯溫惱了,請下三道神符,就把那惡龍打在一口井裡……沒準兒還真是這口井!”
“胡扯,你肯定記岔啦。朱洪武是在南京定的都,成祖時才遷到北京的!還有那擒龍的不是劉伯溫,而是那國師姚廣孝。姚廣孝擒龍後,還將這京師改成了‘八臂哪吒城’,把那惡龍壓得永世不能翻身……”
“是劉伯溫!”
“不對!是姚廣孝!”
“別管是誰啦,”香瓜聽得正起勁,直在一旁攛掇,“倒是說說那惡龍怎麼鎮住的啊。”
見兩個汛兵爭得臉紅耳赤,那瓦匠面露喜色。馮慎裝作沒瞧見,只是使勁咳嗽幾聲。幾人自覺失態,也都齊齊閉了嘴。
“瓦匠,”馮慎道,“旁的先不論,我只問你一句:這口井你早不封、晚不封,為何偏在這時候封?”
“這個嘛……”瓦匠吞吐道,“聽說護城河那邊剛鬧了水怪……我怕與這井底惡龍有關聯……就……就想過來看看,順道把井口砌死,絕了後患……”
馮慎冷笑道:“你倒是憂國憂民。”
“不敢當不敢當,”瓦匠訕笑幾下,問道:“那我接著封吧?”
“不必了!”馮慎道,“那龍是怎麼個模樣,我倒想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