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能不管……放我們進去!我們要報官!”
見幾個村民紅了眼,魯班頭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可他兀自強撐,對著衝在前面的人大聲叱道:“休要喧譁!當順天府是什麼地方?啊?先都散了吧!要想報案……等過幾天再來!現在府尹、經歷……都不在衙門裡!”
“魯班頭!”見眼下這情景,馮慎也不再躲下去了,他朝著魯班頭招了招手,喊道,“馮某人在此!”
“你……”看是馮慎過來,魯班頭腮上的肉明顯抽動了兩下,“馮……經歷,府尹大人不是準你告假治喪去了?何故又折回來?”
“出了些差池,”馮慎淡然一笑,指著跟在身後的譚泓和駝老漢道,“得回衙門裡,辦些要事……”
還沒等馮慎把話說完,眼前頓時圍了一群人。原來,那幾個報案的村民見馮慎像是個管事的,都湧上來,“呼啦”一聲齊齊跪倒:“這位官爺……你可得替我們做主啊……”
“都起來!鄉親們都起來吧!”馮慎與查仵作一看,趕緊一個個去攙,“有苦有冤,一會兒進了衙門裡再詳訴曲直!”
“馮經歷!”魯班頭冷臉道,“大人連日公事勞累,這等丟屍小事兒……不若遲些再說……”
“小事兒?”馮慎直起腰,轉向魯班頭道,“按我《大清律例》:凡發掘墳冢見棺槨者,杖一百,流三千里;開棺見屍者,絞監候!若有殘譭棄屍,行甚者當斬!如此發冢重罪,焉是小事?!”
“你……”魯班頭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將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可當著眾人的面,他又不好發作出來。最後狠狠瞪了馮慎一眼,掉頭便走。
“馮少爺……”查仵作湊在一旁,低聲耳語道,“這姓魯的……怎麼越瞅越不對勁啊?”
“先不說這個!”馮慎衝查仵作擺了擺手,轉身朝周圍村民道,“諸位鄉親,你們來順天府報案,可曾備得訟狀?”
一聽這話,幾個村民皆大眼瞪了小眼:“我們都是土裡刨食兒的莊戶人……沒念過私塾……識不得字……”
馮慎“哦”了一聲,道:“如此倒有些棘手……這樣吧,你們把事先說一遍,由馮某代筆,寫上一紙訟狀吧!”
“有勞官爺!有勞官爺!”眾村民聽後,無不歡喜。
“查爺,”馮慎對查仵作道,“勞您駕,去備些桌凳、筆墨來。他們人多,若一個個問,怕大人問不過來。我先引他們去二門,等寫好訟狀,再呈報大人過審。”
“成!我去安排。”查仵作點點頭,又一指跟來的譚泓和駝老漢,“那他們?”
“先將他二人帶至簽押房稍憩,”馮慎道,“待大人升堂時,再一併訟案。”
言訖,馮慎和查仵作各司其職,皆引著人進了衙門。到了二門裡,早有衙役搬來桌凳,馮慎在桌前坐了,執筆開問。
由於那夥村民來得太多,馮慎便挑了個能說會道的詳訴實情。那人說,馮慎記,沒一會兒,便知曉了那事情的大概。
原來這夥人都是打城郊孟家村來的。嚴冬時,村裡需貯煤備炭。於是便湊了錢,挑了三個村漢去東便門外關廂買煤。三個村漢趕了一駕騾車,在煤鋪裡裝好車後,便拉著煤往回趕。可沒承想過坡時,騾子被只野兔子驚了蹄,連人帶車的,全跌到坡旁深溝裡。騾車一翻,三個村漢都被砸在煤堆中,等村裡人尋來時,身上早已涼透了。沒奈何,村裡人只得先將屍首運回村,停了幾日後,又好生埋葬不提。
可昨晚後半夜,村裡的狗都一個勁兒地狂吠,像是有外人闖進了村。然村民們都戀著熱炕暖被窩,也沒人願意出來瞧。直到天明,有人發覺異樣,趕到村尾的墳圈上一看,才知道有墳被盜。一察之下,被盜之墓竟有三個,正是那新殯的三個村漢。零星隨葬都沒少,只是屍首不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