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全場噤若寒蟬。
不太公平。
誰能想到真有人敢提出異議,還是直接對評分方式發起質疑。
周時運抬眼,平和地問她,“哪裡不公平?”
夏晚在工作上從來不慣著誰,有話直說。
雖然她已經有大半年不做非訴,但也看過同事是怎麼熬夜在趕時年資本報告的,面對時年投資近乎變態的要求,非訴組個個被逼出了燈枯油盡的模樣。
“貴機構對盡調的精確度要求很高。因此,恩元出具的法律意見書在方方面面都披露得細緻入微,我不能理解評分為什麼只有c。另外,幾家以盡調縝密著稱的老牌律所的評分均是c級,如果不公開評分方式,只怕是不能服眾。”
今天的夏晚幹練純黑連體西裝短包裙,口紅不知何故換了一支,是超正超豔的大紅色。
驚豔大膽的色彩張揚惹眼,出言亦是不遑多讓的凌厲。
目光對峙,竟給旁人感受到與周時運不分伯仲的強勢氣場。
周時運耐心聽完她講話,兩腿隨性地交疊,偏頭睇她,“如果夏律師要用書面上的工作量來質疑評分。那確實是不公平。”
“但你為什麼認為我會考慮這種公平?”
不過是尋常講話,卻給人感覺如芒在背,壓得會議室氣氛緊張。
夏晚眉心蹙起,“那怎樣算公平?”
“在我這一切以效率優先。”
男人抬眼看向眾人,“高效就是我的評分標準。我知道盡調過程繁複。如果想體現工作量,可以在底稿裡詳細敘述。但報告正文,五頁能講清楚的結論,不要提交五十頁。”
他目光復回到夏晚身上,語調無波無瀾,“至於夏律師提出的質疑,我回應恩元律所為什麼等級是c。”
“貴所沒有重點的細緻入微,無異於廢話連篇。”
夏晚嘴唇抿成一條線。
被毫不留情地打臉,她不覺杏眼圓睜,“如果要講效率至上,時年資本應該出具一份盡調清單與模板,才好讓律所根據您要求的重點工作,而不是讓律師在無規則的情況下熬通宵結果得c!”
周時運淡淡哂笑,“一份報告如果連重點都講不明白,連詳略都需要人指導,那它對我來講有什麼價值?”
瞬間會議室裡出現了幾聲倒吸氣的聲音。
氣氛僵了又僵。
男人姿態悠懶,目光銳利,是一種屬於上位者遊刃有餘的能量場,與夏晚的劍拔弩張迥然。
夏晚在業內也是出了名的倔。
跟對方律師吵,跟法官吵,跟檢察官也吵,是認準了理就不鬆口的性子。
眼下萬一不識相和資本大佬多吵幾句,恩元律所會不會直接沒了下季度的入庫資格都不好說……
夏晚抿唇,腦子裡轉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看看這邪惡資本家的嘴臉!
可是……
很霸蠻,他講的話讓人很贊同是怎麼回事?
她討厭繁文縟節,平常最怕遇到一句話能講清楚的事情非要掰扯出八百字的人。
以結果與效率至上真的…很直接地戳中了她的點。
“不過,夏律師說得也有道理。”男人蘊著冷峭的眸色微轉,一句話消弭了冰寒。
“我看需要指導的也不止恩元一家。”
他頎長身子立起來,朝夏晚的方向看,桃花眼中含著薄薄的玩味,“那就麻煩夏律師散會後留下來,配合我出一版盡調清單和報告模板。”
夏晚緊繃的嚴肅倏然變得錯愕。
“周總,我不做資本市場業務,我來出具模板,恐怕不合適……”
男人目光移回到她的臉上,戲謔地似笑非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