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他又生氣,巴拉巴拉說我一通,我只好再與他說我沒事,養好了就行了。”
“我還要陪阿念和阿駿長大呢,怎麼捨得扔下他們?”
“昨兒侯爺又瞎操心,把阿念都給嚇著了,半夜哭醒了要尋我,說怕我沒了……真是的!就是叫侯爺嚇出來的!”
白氏病中也有不少話,絮絮叨叨的,心情卻很好。
岑氏聽她絮絮說,也道:“是這個理,你自己有信心最要緊,我看還是生阿駿時天太熱了、月子裡你辛苦得熬不住,貪涼貪出來了些毛病,這回發出來……”
白氏不怕人說,笑個不停。
那之後的第二天,白氏沒了。
岑氏去祭拜,聽侯府的人說是病情沒有壓住,呼吸急促、驚厥昏迷,再也沒有醒來。
白家人在靈前痛哭,唸叨著“太快了”、“從病倒到現在也不過就一個月”、“她自己一直不信病重”……
只有岑氏在想,太慢了,真是太慢了。
慢得她等不住了,又給下了次猛藥,總算等來了結果。
是她的勝利。
也是她的富貴綿長。
下一瞬,眼前的畫面通紅一片,像是被潑了一桶的血,淅瀝瀝地往下滴。
不同的、大大小小的陸念圍繞著她,五歲、十五歲、三十五歲的陸念,一遍遍扯著嗓子喊“你是兇手!”、“我母親是被你害死的!”、“我要你償命!”
嘈雜、刺耳。
直到她看到陸念舉著鋤頭、想像劈柱子一樣劈她時,岑氏驚叫了聲、睜開了眼睛。
依舊是濃濃的夜,寒風在外頭呼嘯著。
她撐著坐起身子來,重重抹了一把臉。
李嬤嬤已經點上燈了,這次她格外小心,沒有撞到凳子椅子。
“您可是魘著了?”她輕聲問,“奴婢好像聽到您在說夢話。”
岑氏顧不上狂亂的心跳:“我說什麼了?”
“奴婢沒有聽清楚……”
岑氏讓她倒了熱水,一口喝完,才道:“夢到些從前不好的事情。”
李嬤嬤臉色一白:“莫不又是和之前一樣……”
“閉嘴!”岑氏厲聲打斷了她,喘了幾口氣,道“不是、不是一回事。”
李嬤嬤垂著頭不說話了。
她知道之前、也就是兩年多前是為了什麼,這一次不是一回事,她就猜不到了。
岑氏又換了身乾淨中衣,躺下時咳嗽犯了,不至於咳得彷彿要把五臟六腑吐出來,但也忍不住、難受得要命。
朦朦朧朧的,窗外好像又飄進來味道。
與昨兒差不多,春暉園在燉肉,濃郁厚重。
這一次,岑氏沒有感覺到餓,她只覺得恐慌和噁心,莫非……
不、不可能的。
那等隱秘手段,無聲無息。
當年沒有被看出來,時至今日,怎麼可能……
可為什麼是燉肉?
阿薇擅廚,或許……
幾種念頭在腦海裡紛雜翻滾,喉嚨滾動,岑氏重重咳嗽著,突然間撐起半邊身子、探出了床板,咳嗽帶著了呼吸,嗓子眼忍不住,腹中酸澀衝出來。
哇啦啦地,吐了一地。
李嬤嬤又忙不迭起身,這一次,屋裡幾盞油燈都點上了。
廂房裡的丫鬟也被叫起來,匆匆忙忙進來收拾。
岑氏漱了口,無力地靠著李嬤嬤。
因著岑氏夜裡吃的菜味道都重,又飲過酒,屋子裡這會兒的氣味很是難聞,小丫鬟只得開啟窗戶透氣。
這一通氣,那股子霸道香味立刻隨風湧進來。
岑氏越聞越是難受,險些又要吐出來,乾脆裹著被子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