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陶陶將手搭在額前,跳起來看了看,搖頭晃腦道:“一個女人看到你不笑也不哭,每次讓你看她背影,這說明什麼?”
祁尚看了她一眼,雖然沒說,但臉上透著茫然疑問。
“笨死算了。”鹿陶陶叉腰踩著船錨,“女人愛你會笑,恨你會哭,不哭不笑說明你這個人在她心裡可有可無。”
祁尚回過頭,遠遠看到蘇湘湘和婢女上了岸,心中想:尚未成親不過一紙婚約而已,談何情愛,蘇小姐那樣處事態度,也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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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湘湘提著裙子上了岸邊馬車,渾身卸力般坐下,臉上出現一瞬間的惘然。
“小姐……”竹心欲言又止,“香韻她,真的要被髮賣嗎?”
蘇湘湘好像陷入自己的思緒沒聽見,呆呆望著馬車外飛快掠過的風景,直到竹心以為她得不到回答時,聲音摻著夏風飄了過來,“母親決定的事情,你下次不要說了。”
竹心心口一緊,眼眶泛酸發紅,她和香韻自小服侍蘇湘湘,兩人同吃同住感情頗深,驟然看到蘇家主母處置香韻,她不是沒求過情,反而捱了幾下板子。
又想到今日能發賣香韻,改日換成她呢?
蘇湘湘動了動,伸出一隻手,“你放心,我已囑咐人暗中幫襯著點,不至於太遭罪。”
竹心連忙扶住,咬唇哽咽兩聲,“小姐,您受委屈了,真不知道……”後面聲音低了下去,“夫人為何非逼著您嫁給祁家。”
蘇湘湘眼眸微閃,想到那一晚她母親的話。
“明日不用再進宮,我已經替你回掉大公主的帖子。”蘇夫人平素就清冷,說這個話也沒有什麼特別表情。
蘇湘湘大感驚訝,“母親,大公主請我入宮敘話,怎好推拒呢。”
蘇夫人沒什麼笑意地彎了彎唇角,“你要去見大公主,”她目色一寒,“還是二皇子?”
蘇湘湘一怔,眼神迴避道:“母親為何這麼說?”
“你是我生養大的,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瞞不住我。”蘇夫人走過去,伸手替蘇湘湘整理領口,“若聽母親的話,改明日起不要再和皇家的人見面。”
蘇湘湘感覺蘇夫人碰到她脖子處面板的手指像冰一樣涼,就如同母親從小給她的感覺,嚴厲、冷淡,和很多人的母親都不一樣。
王都第一才女的背後,少不了蘇夫人手拿戒尺的身影。
蘇湘湘突然有點委屈,“母親,我當真非祁家不嫁嗎?”
“香兒,”蘇夫人替她把臉頰碎髮挽到耳後,聲音輕軟了些,“你忘了我們蘇府的秘密嗎?”
蘇湘湘整個人瞬間僵住,如石頭般從中間裂開一道道縫隙,面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
回過神,蘇湘湘閉了閉眼睛,滿臉晦澀道:“竹心,如果你不想步香韻後塵的話,日後不要再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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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從三元宮排起,長長的隊伍延伸到朱雀街,道路兩邊百姓慕名前來,一直送到王都城門。
因為學子們多是文生,這一路馬車就很壯觀了,浩浩蕩蕩從王都出發,目標帝丘。
一開始大家還有些新鮮感,就算坐馬車也不安分,到處串門子,鬧得和踏青遊玩差不多。日子久了,看著差不多的風景,身心俱疲,逐漸沒了走動,都老老實實窩在馬車裡,數著日子過。
也有閒不住的,比如定安郡主,她身穿一套紫色短裝,棄馬車自己騎馬,拂面迎風,滿身意氣。
“南宮哥哥,你看我騎馬如何?”
南宮止嘴含微笑:“非常好。”
“日後你再出去巡視,我同皇伯伯也討個差事,你覺得行不行?”
“郡主不是還要去學堂,小心夫子給你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