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陰天,寒風過境,落木蕭蕭。
陸安然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喉嚨乾渴的厲害,像是被粘合在一起,咳了兩聲後,眼簾中伸過來一隻手,手中握著一杯茶。
陸安然接了茶杯剛抵至唇畔,腦海裡後知後覺地閃過剛才那隻修長玉骨的手指,倏然轉頭。
雲起挑了挑一邊眉頭,輕笑:“不認識了?”
這個笑和陸安然在海島小房間裡‘看到’的一模一樣,熟悉的房間讓她終於有了幾分塵埃落地的安心。
喝完茶靠在床上,說道:“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
雲起重新走回去坐下,一扇窗戶沒有關,被東風吹得來回擺動,一道陰影正好橫跨鼻樑,隨之半張臉忽明忽暗。
陸安然在墜海後意識昏沉,記得最後一眼恍惚看到來救她的是個陌生男人,她心中懷揣許多疑問,但卻敏銳的察覺到雲起此刻心情似乎不適合替她解惑。
她問:“怎麼?”
雲起靠著躺椅,腦袋側過來看向陸安然,忽而扯開嘴角淡淡一笑,“陸安然,你越發了不起了。”
陸安然聽出來,他確實在生氣,遂解釋道:“這中間有誤會,我沒有想跳海尋死,只是出了點差錯。”
“丘山獵場,你一意孤行,自己墜崖不止,無方重傷自責。”雲起收回笑,語氣發冷道:“這回你不計後果闖進狼穴,你可知無方跟我說什麼?”
陸安然擰起眉頭,卻是避開了雲起的眼神。
“若你出事,她自裁謝罪。”雲起聲音不重,然落下來有如千斤,砸在陸安然心口。
“我想過,但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要我誇你什麼?理智嗎?”
陸安然扶著額頭嘆了口氣,“雲起,我在島上看到了很多女子,她們都是受所謂的無極天尊矇蔽,如果讓扶風觀繼續下去,受害者不知其數。”
“所以呢?”雲起起身,雙手負在身後,天光被他完全擋住,整個人身上發暗,“與我何干?與你何干?”
陸安然張了張嘴,居然一下子說不出什麼話來。
“我們不是大寧朝的主宰人,亦非救苦救難的神佛,天下百姓如何,與我們何干?”
陸安然視線垂落在錦被上,“我沒想過如何,心裡怎麼想,就怎麼做了。”
雲起一步步走過來,“你這樣除了漠視自己性命,還從未替身邊人著想。”他將身子壓低了,雙指捏著陸安然的下巴面對面說道:“陸安然,你說你沒有悲天憫人之心,我看你比誰都關心天下蒼生。”
陸安然仔細想了一下,她這兩樁事確實做得莽撞,但若再來一次,興許還會做同樣的選擇,只因這是她的脾性。
雲起彷彿看透了她的想法,“別假裝乖巧,你的神情告訴我你還會再犯,所以我要給你一點教訓。”
陸安然還沒反應過來所謂教訓是什麼,嘴角被他狠狠的咬了一口,利齒刮破面板後發出巨大的刺痛。
雲起用拇指擦拭掉上面的血珠,“記住了嗎?任何時候顧好你自己,各人皆有命,不要亂施捨同情心。”
越親近,雲起越明白,陸安然表面上情感淡漠,待人疏離,其實骨子裡藏著憂國憂民的大胸懷,只不過正義過剩,有時於己並非好事。
“是他們錯了。”雲起手指遊移在她的嘴角邊上,聲音變得溫柔,“你在蒙都救的那個女子緋煙,明明與你關係不大,你卻仍舊攬在身上。此次雷翁出事,又毫不猶豫前來。你的仁心,不在世人口中,皆在行動裡。”
陸安然放鬆身體往前靠,側臉壓在雲起的肩膀上,他說的她都懂,其實她不是一個性格好相處的人,從小環境造就了她的‘孤僻’,因而所思所想都以自己為主觀意願。
雲起說得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