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瑾眯了眯眼睛,垂眸思索片刻,“這樣吧,取其中六成歸還於民,幫助百姓重整家園,讓大家以後回鄉踏實過日子,不要再尋求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其餘的都上繳歸入國庫。”
南宮止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說,抱拳道:“是。”
沒人時,花嫁上前奉茶,說道:“殿下,您將六成還回去,皇上知道後,怕是會不高興。”
子桑瑾理所當然道:“本是他們的錢,還回去不對嗎?”
花嫁將茶水斟滿,雙手遞上,“殿下能體己民心是好事,但現如今皇上正為了國庫空虛發愁,加上造船也需用錢,這時候能送上這樣一筆銀子,對皇上來說簡直解了燃眉之急,此時如若再得知殿下打算,便會想殿下為博民心,全出於私心。”
子桑瑾彎了一下嘴唇又快速收回,把玩著茶盞,淡淡道:“花嫁,你怎知本宮不是這個打算。”
花嫁一時失語,“可……殿下這樣做是否值得?”
“昌平府遠離王都,若不傳回去,父皇又怎麼知道?”
花嫁擰了擰眉頭,“殿下的意思是……您得了此地名聲,但這些銀子總數並不會如實報回去,皇上能看到的便是帶回去的銀子數量,可是昌平府一眾官員,殿下如何確定不會有人走漏訊息?”
“能讓眾官員閉上嘴,是本宮的本事,要是這點都做不到,本宮以後怎麼執掌天下。”
看著面前逐漸長大成熟的太子,花嫁臉上帶著欣慰,心中又時時謹慎,“還有南宮止和雲起兩位世子。”
“雲起光是北境出身這一點,父皇永遠不會信任他,至於南宮止……”子桑瑾拿起茶蓋推了推茶沫,眼神往上一抬,“銀子經由他手進出,他還怎麼說得清?”
花嫁終於笑了,“太子殿下謀算周全。”
“對了,陸安然怎麼樣了?”子桑瑾喝口茶,將茶盞放回桌案,似是不經意提起。
“奴婢親自去看過,已經能走動了,主要是餓的,加上墜海受了驚嚇,其他倒無礙。”
“算她命大。”
花嫁從這句語氣裡聽出了親暱,再想起太子之前和陸安然說話時的神情似乎較尋常人親近,頓時頭皮發麻,說話都有點抖,“殿下,您不會……”
子桑瑾莫名看了她一眼,“什麼?”
“您,對陸小姐她……”
話語含糊,不過已足夠令子桑瑾聽出裡面的含義,“本宮對她並無男女之情,只是覺得她還算個有趣人罷了。”
花嫁暗暗拍了拍胸口,鬆了口氣後,點頭道:“殿下能同陸小姐處好關係也不錯,雖說陸家式微,但蒙都依然是北境中心,誰都不可能真的忽略陸家。”
子桑瑾下意識想反駁,他與陸安然之間來往,並不想摻和太多鉤心鬥角,但念頭一轉,以他如今處境,若說完全一點都沒考慮過,似乎都說服不了自己。
自嘲一笑,局中人,人人皆為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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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太陽暖融融,廊下無風處擺了兩把躺椅,陸安然躺在左邊,上頭一棵柿子樹,滿樹橘黃,像掛滿了一盞盞小燈籠。
“看,再看,反正你也吃不了!”旁邊另一把躺椅上,雷翁幸災樂禍道。
陸安然終於遺憾地收回視線,拉了拉身上往下墜的毯子,“夫子想吃?要不要我摘給你?”
雷翁抽了抽嘴角,從鼻子裡哼氣,“死丫頭,光會埋汰人。”
還算運氣好,劉道沆藏身的地方找到了不少毒藥,蕭疏之前和陸安然已經有所心得,因此很順利解了雷翁和杜校尉的毒。
說起來雷翁和鹿陶陶一樣倒黴,他就是聽說仙女鎮和神木的故事後去看了眼,結果撞上有人從神木裡爬出來,不等他問,兜頭被灑了一把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