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了覺,飛機也落了地,她舒了口氣,說,每次飛上天就擔心下不來,飛機落了地,心裡才踏實了。我說,有啥好擔心的,它能上去,就能下來,不同的是下來的方式。馬羚說呸,盯著我懷裡的塑膠袋,哈哈大笑。笑完了她說,你還真是一路抱著它呀?我說,老婆吩咐我抱著,我敢不抱嗎?'返回目錄' 。。
《面朝大海》第十五章四
住在王府大酒店。登記的時候,我看了房價,標房是一千五,商務套房二千八。馬羚不知是啥身份,標房只收她五百個大洋,套房收八百。她要了個標房,說是給我的,又要了個套房,自然是給她的。我說,這進了首都北京,等級夠分明的啊。馬羚說,有個地方住,你該知足了。進了房,馬羚把行李放下,就進了衛生間。我還以為她尿急,後來聽見水聲不斷,才知道她在沖涼。一會兒馬羚頭戴浴帽,身上圍著一條白色的浴巾走了出來。我說,才下飛機,不用這麼急吧?馬羚哼了一聲,說,待會兒要見相好,還是洗乾淨些好。接著她坐在床沿,開始打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什麼老劉,老李,老邱,一大堆,全約了要見面。 我坐在沙發上發呆,跟著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馬羚說,回自己房間休息去。我賴著不走,馬羚就站起來,雙手箍著我的腰把我往外拱,她還說,別妨礙我接客。簡直可以把我活活氣死。 接下來馬羚給我放了三天假,讓我在北京溜達。她的原話是,我有好些年沒來了,該去見見狐朋狗友。她呢,自然要辦正事,也就是見她的那些狐朋狗友。我在北京溜達了三天,一個狐朋狗友也沒見著。那幫傢伙真不是東西,全他媽失蹤了,好容易找著了一個,接通了電話,他卻在那邊裝呆扮痴,江攝?江攝是誰?想不起來了。氣得我直想罵他的老孃。想想人家的老孃也不容易,算了。於是我就在北京瞎逛,餓了吃,累了就回旅館睡覺。到第三天下午,我把自己搞得筋疲力竭,回到旅館,衝了個熱水澡,換了套衣服,去敲馬羚的門。 套房裡除了馬羚,還有個胖男人。胖男人剪了個小平頭,穿了套豎條的西裝。猛然看見我,嚇了一跳,嘴一咧,臉上的肌肉不停地顫動。馬羚說,是我秘書。那人聽說是秘書,就不睬我了。馬羚也不睬我,只顧著陪胖男人說話。馬羚說,還是老規矩,給你支票,行嗎?那人說,行,又不是第一回。看人家做交易也沒啥意思,我坐在那兒也沒趣,就走進睡房裡看電視,還故意把聲音開得大大的。這來北京度蜜月變成來北京做交易了,我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 那個胖男人終於走了。馬羚進來,抱著我的脖子親了我幾下,然後在我身邊坐下,盯著手裡的幾張紙猛看,接著又盯著我猛看。接著嘆了口氣,說,咱辛辛苦苦一年也就掙個一千萬,看看人家,眨眼功夫,也是一千萬。我知道她儘管在嘆氣,實際上可開心了,那幾張紙就是財富。轉手就是錢,如果拿去進鋼材,利潤更大。我說,別眼紅人家,人家那是功夫在詩外呀。馬羚說,那是。把證收起來,放進保險箱裡,上了密碼。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順便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叫著,哇,七點半了呢,餓了餓了,去吃飯吧。我坐著沒動。馬羚說,老公,去吃飯啦。我沒好氣地說,誰是你老公?不是你小秘嗎?馬羚說,小器貓。走過來拉住我的胳膊,嗲聲嗲氣地說,行啦,老婆的事辦完了,從明天起,陪著你串門兒。我說,有啥好串的,狐朋狗友全失了蹤,同學也斷了聯絡。馬羚說,放心啦,我會安排的。 馬羚安排我去王府井,逛小吃一條街。一路吃下去,把肚子吃得圓滾滾的。馬羚不斷地鼓動我多吃多喝,她說我吃多點,晚上就不會起歪心。結果晚上我睡不著(因為太飽),又沒法對她起歪心(因為她不讓我進她房間)。我就躺在床上看夜場電影,寫美國獨立戰爭的,可長了,看到四點多才看完。看完了我還很精神,還想繼續看,可是放電影的大概也要睡覺,對我說再見。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