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啄啄唧唧的叫聲害得我不敢睡覺。
媽媽滿臉疑惑的表情,不相信地說,這屋裡不可能有老鼠的,前些天她剛剛收拾過。可能是外面的麻雀在啄牆簷。我半信半疑,或許是給自己一點安慰。原本想就此起床的我,又鑽到了被窩裡繼續睡覺,直至九點多才起床。
爺爺總是要等到我們吃完飯才吃,而我家通常是十二點開外才吃午飯,特別是農活比較多的時候。媽媽問爺爺要吃點什麼,說有雞湯,要不要雞湯下麵。爺爺點頭說好。媽媽讓我煮給爺爺,爺爺卻堅持要自己動手。午後,爸爸上班去了,媽媽去麥田裡打農藥。這一天,小村莊裡十有*的人家都揹著藥水桶去田裡打農藥。爺爺掂起腳從碗櫥上取下涼帽。我問他要去哪裡。他輕聲答道,去南邊的大伯家弄點小青菜回來和雞湯一起下面。如果我說,我去,他一定不應允。我想,這樣讓爺爺活動活動走走也是好的,總比整天悶在家裡的好。只要他願意,他還有這個力氣。
下午三點左右光景,一個陌生的六十上下的大叔出現在我家的院門口。他騎坐在電瓶車上,手裡拿著兩株綠色的植物,沒有花。問我,媽媽在家嗎?我說,不在。他讓我找來一個小鏟鍬,把他手中的那兩株植物栽進兩個栽著同樣的植物的花盆裡。他說,上次經過時瞧見我家花盆裡的那兩株太瘦了,就從自己家裡挖了兩株肥壯些的來。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直覺告訴我他不是什麼壞人。或許是爸媽認識的什麼人。我常年在外,不認識也是人之常情。
他從我手中拿過鏟鍬,邊把那兩株植物栽在盆裡的那株瘦的旁邊問我,孩子,你認識我嗎?我搖搖頭笑著對他說,不認識。他說,我姓王,南邊那個村的,你這樣說,你父母就知道了。
媽媽打完農藥回來的時候,我照樣告訴了她。她心裡很清楚是誰,而我卻想不起那個身穿灰白色的夾克衫的大叔的樣子來。短時的記憶瞬間就被磨滅了。
傍晚我在廚房的水池邊洗菜準備做晚飯時,隔壁的四阿貴突然冒了出來。他在家排行老四,所以,我喜歡叫他四阿貴,但是每次叫的時候總喜歡將“四”的仄聲故意讀成“死”的三聲。四阿貴年後去了蘇州,他突然的出現讓我感到驚喜與意外。好歹,也可以有人陪我聊聊天、出去走走了。他說他是回來拿駕照的。呆的時間只有兩天而已。他穿著一件白色的油汙沒有洗淨的T恤,看上去比過年的時候瘦多了。的確,他說自己瘦了三十斤。
沒事的時候,爺爺總是坐在走廊的矮凳上,手裡拿著蒼蠅拍。要麼目光凝望遠處一望無際的綠色田野,一句話不說。要麼,用拍子拍兩下四周的蒼蠅。夜色完全將小村莊吞沒的時候,爸媽都回來了。爺爺對爸爸說,他已經好些日子沒喝粥了,很想喝粥。的確,回來後我還沒瞧見爺爺喝過粥。過年的時候後,爺爺總是喝粥,才相隔短短的三個月,就已經不能喝粥了。病魔真是太殘酷了。
傍晚的時候,爺爺拿著籃子去場地上摘了蠶豆。我知道爺爺想吃。於是,把他剝好的蠶豆和鹹菜一起煮。像那日熬紅豆湯一樣,長時間地熬,直至蠶豆夠爛了。這一晚,是我回來後,爺爺第一次與我們一同在桌上用餐。爺爺不能吃其它菜,喝點粥的速度也是極慢極慢。
看著桌上的菜餚,不能吃,那是極其痛苦的。一個活生生的人,若只是不能吃,最終是聞著飯菜香魂歸西天的,那是相當可憐與悲慘的。我不能想,也不願看到這樣的事最終在我至親的人身上發生。我不能,因此我也不要去想。
夜行的快樂
2009年5月19日 星期二 晴
夜行的快樂
一大早,鬧鈴還沒有響,四阿貴就跑到了我家廚房間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