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坐。
他哪裡會釀什麼酒,不想悟真子凡事憊懶,對酒之一事竟這般上心,將他的權宜之言當了真。本以為將些言語,糊弄過去就算完了,可看悟真子那副認真勁兒,想來難以敷衍了事。
就著夜色思忖再三,這小子心中忽生一計,卻又走回鑄靈別院,問明執事,因說那間靜室尚空,便還入其內,耗費半日光景,煉了些迷幻散並一些味道辛辣的補氣藥液,又將些摻水的黃酒和著半粒九陽丸,細細攪拌在一起。
又過五七日,這天午後,趁著悟真子連夜未歸,約莫著他醉意正盛,郎飛下了山門,復來到山下小鎮,走到街心酒樓門外一瞧,見悟真子果真坐在老地方,端著一隻掉了色的酒杯,長一舌,短一舌的抿著酒。
郎飛走近,小聲的道了聲:“師父!”
悟真子抬頭見是他,讓了座,急忙忙的問道:“可是酒成了?”
郎飛點點頭,自須彌帶中拿出早就備好的水晶壺,往桌上一撴。“師父你看,這不是?”
悟真子一時口水難止,伸手抓過,捏起瓶蓋嗅了嗅,但覺一股清幽香馨和著難掩的辛辣氣味直衝口鼻。
悟真子嗅了半天只覺氣味有些怪異,皺了皺眉頭,道:“待我嘗上一嘗。”說著,拿起水晶壺就要往杯中倒酒。
“且慢!”郎飛一把抓住悟真子的手腕,迎著他疑惑的目光,道:“師父,此酒非比尋常美酒,必須用萬年香珀杯盛飲,一則發其香,更添五味爽感。二則美其質,令人望之怡心,倍增飲酒之興。”
“嗯?”悟真子動作一僵,瞅瞅郎飛,道:“要說這香珀,宗內庫房中倒有,可為師現下何曾備得,莫不成還要回山去取?”
“師父休惱,徒兒自然備的有。”說完,這小子將手一翻,變戲法似的捉出個黃橙橙渾無一絲雜色的琥珀樽,緩緩推到悟真子眼前。
“還是徒兒想的周全!”悟真子大喜,抓過酒樽,滿滿斟了一杯,而後一口飲盡。
“師父,想這釀酒的靈材,皆在百年以上。這釀酒的甘泉,亦是窖藏了五年的梅花雪霜所化玉液。”郎飛睜眼說瞎話的能耐見長,這番沒影兒的說辭竟眼都未眨一眨。
那悟真子一杯酒下肚,咂巴咂巴舌頭,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香倒是香,辣也夠辣,要說賣相,也在上佳品質,可唯獨這酒勁兒,倒好似兌了水的黃粱酒,酸了吧唧,沒些滋味。”
郎飛心說,可不就是摻了水的老黃酒嘛……這便宜師父的鼻子倒靈便的很。因說道:“師父,這酒你現下喝著雖覺沒勁兒,可等一會兒就大不一樣了。”
悟真子挑挑眉,疑道:“此話怎講?”
郎飛嘻嘻一笑,指著桌上的水晶壺道:“這酒有個名,叫做個‘見底兒倒’。恰如其名,若不將這一壺都喝下去,你是嘗不到箇中美妙的。”
悟真子聞言,將信將疑。
郎飛幫他斟滿一杯,也不說話,只招手相讓。
見此,悟真子將杯中酒端起,一飲而盡。如此,郎飛斟一杯他喝一杯,眼見暑氣稍退,幾近日薄西山時刻,那壺中酒已是涓滴不剩。
此時此刻,悟真子一改前時神態,低眉覷目,兩靨飛紅。那一對老眼,左瞟一下,右瞟一下,直勾勾的望著店外往來穿行的大姑娘小媳婦。
郎飛低著頭,在那偷笑不已。這一個多時辰,正好飲完壺中酒,那迷幻散與九陽丸的藥力也已開始發散。
“嘿嘿……嘿嘿……”悟真子望著門外情形傻笑兩聲,驀地打了個酒嗝,晃晃悠悠的站將起來,挪了挪身子,才邁兩步,兩隻腳好便似漫步雲端一般,東歪歪跌個趔趄,西歪歪鏘到頭臉。
郎飛那壞小子看著他顛三倒四的摔了無數個跟頭,卻才止了笑,裝作一臉擔心的迎上來,攙住悟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