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祈看著相柳幽深的眸子,沉默的話語,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洪江固然固執死板,但他手持相柳這一利器,卻也沒有利用他真正無所顧忌的去刺殺如今身處高位的帝王。
數百年來,他是否也是矛盾的?
辰榮軍的失敗是必然,但他不願看著無辜將士們受盡煎熬多年,最終化為一抔黃土無人記。
但又不願真的挑起紛爭,打亂大荒的和平。
將士們得償所願的希冀,和大荒以後註定的走勢,足以讓他持久且痛苦的煎熬下去。
屋外的哀歌漸歇,雲祈看著明滅火光下,那一張張歷經滄桑的面龐。
他們圍坐在吞噬著同袍屍體的烈火旁,麻木的灌下一碗又一碗,烈到麻痺心神的酒。
......
翌日晚時,雲祈被相柳帶到了辰榮軍的一處主營地。
相柳走到營地中央最大的一座白色營帳前停了下來:
“義父便在營帳內,只不過......”
他頓了頓,看向雲祈,
“義父為人豪爽,卻性子執拗,若你想勸說他什麼,怕是不會如願。”
雲祈挑了挑眉,“你以為我會說什麼?總不會勸你義父歸降西炎吧?”
這時,從營帳內突然傳來了一聲渾厚不失爽利的男聲:
“相柳,既然人來了,便直接帶她進來吧。”
雲祈隨著相柳走進營帳,一抬頭,就見到了坐在上首的一名五官硬朗,眼眸深邃銳利的男人——那位傳說中的辰榮軍的領袖洪江。
相柳向洪江恭敬的行了一禮,握著雲祈的手主動開口:
“義父,她便是雲祈,是我心悅之人。”
雲祈迎上洪江打量的目光,屈身對他行了個晚輩禮:
“雲祈見過洪江大人。”
洪江微微頷首,示意他們先坐下,並吩咐人上了一壺茶水。
“雲祈姑娘,軍營簡陋,沒什麼好招待的,還望見諒。”
“將軍客氣了,我來找將軍,也並非來做客的。”
洪江探究一般打量了她一眼,斂眸主動問道:
“聽相柳所說,先前解了軍中燃眉之急的物資,是你所提供?”
雲祈不置可否:“那是我和相柳做的交易,理應如此。”
洪江突然哈哈笑起來,
“雲祈姑娘不僅相貌生的好,性子沉穩,本事也不小,難怪我這向來不近女色的義子也對你傾心。”
“對於姑娘先前對辰榮軍的相助,我本十分感激,不過嘛......”他話鋒一轉,語氣多了些許嚴肅,
“聽說你是西陵家的人?”
雲祈依舊點了點頭,“是。”
“西陵氏可是跟西炎王室關係匪淺,你若跟相柳在一起,怕是少不了顧慮雙方的立場。”
他劍眉一凜,銳利的眸光直白的落在雲祈身上,
“你此番求見我,想必不是單純的拜見我,而是有什麼話要說吧?”
雲祈又盈盈一拜,臉上掛著笑意:
“將軍是相柳的義父,那便也是雲祈的長輩,真心拜見不假,但的確有話想當面跟將軍說。”
洪江站起身來,負手而立戰站在窗前,看了一眼相柳才淡淡開口,
“你來見我,無非是為了相柳。若是相柳願意隨你離開,我絕不會阻攔。”
“但若是也想說些歸降的荒唐話語,那便不必再說了。”
“將軍說笑了。”雲祈依舊笑意未減,
“您是相柳的救命恩人,辰榮軍的將士們也和相柳袍澤情深,他又怎會捨下你們。”
“至於勸降......雲祈向來敬佩辰榮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