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祈在一片迷霧中睜開眼,入視線的便是屍山血海。
整個世界,似乎只有紅色,鮮血染成的紅。
累累屍骨中間,一道白色的身影拿著武器,仍在不知疲憊的廝殺著。
雲祈一眼便認出了那人。
是相柳。
他滿身血汙,平日裡一絲不苟的白髮凌亂不堪,是她從未見過的狼狽。
他已經沒有任何活著的戰友了,唯有他一人,仍在應對著一波又一波,無休無止的戰鬥。
他快撐不下去了。
纖塵不染的白衣被鮮血浸透,挺直的身子勉強用手上的武器支撐著,不停的顫抖著,搖搖欲墜。
圍困著他的萬人大軍已經將他重重包圍。
隨著對方主帥一句“放箭”,無數人張弓搭箭,無數的箭矢從四面八方圍射而來。
雲祈怎麼都動彈不了,似乎只是這場戰局的旁觀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魂牽夢縈的身影慢慢被箭淹沒......
“不要!”
雲祈猛地驚坐起身,後背的冷汗將睡衫浸溼了大片。
清幽的香氣一陣又一陣的縈繞鼻尖,意識回籠,雲祈顫抖的身子終於平靜了下來。
原來是夢。
夢奚之事,雲祈使了些手段,讓湖禾家承認了她作為湖禾宇遲妻子的身份,也算是全了多年主僕情分。
但那幕後之人的線索卻一直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距離赤水秋賽還有一些時日,雲祈索性和防風邶二人進行遊樂,將整個西炎城玩了個遍。
她和防風邶如親密的愛侶一般,終日黏在一起。
他會帶她吃遍藏在巷子裡的美食,細緻的替她擦著嘴角的油汙;會去侏儒族開的首飾鋪子,定製一對刻著兩人畫像的水滴吊墜;亦或是去花妖開的脂粉鋪,替她耐心的挑上一瓶香味適宜的花露。
雲祈透過黑暗,看向不遠處點燃的薰香。
那是他們昨日去夢貘族新開的調香鋪子買回的尋夢香。
據老闆所言,這香是他們最新調製的新品,可以夢到最在意的人和事,有緣人或可預見未知之事。
雲祈闔了闔眸,方才夢中的場景真實到令她仍心有餘悸。
她沒了睡意,披了件衣衫走到了窗前。
和防風邶在一起的這些時日,是她幾百年來從未體會過的快樂,她快要迷失了自己。
這一個月,也是她完全不敢奢求又夢幻的日子。
也幾乎快要忘了,這終日陪伴他的人,不僅僅是那個吃喝玩樂無一不通,會用情話哄著自己的防風邶。
他依舊是那個辰榮義軍的軍師,那個一直推開自己,至今不願向自己承認真實身份的相柳。
雲祈不是沒有試探過,她等著相柳主動向自己坦言他就是防風邶的那一天,卻每次都被他不經意的掩飾而過。
今日這尋夢香卻讓雲祈從近些日的美夢中清醒了過來。
她想擁有的,是全部的他,而不是單單寄託著相柳暖和情一面的,短暫和自己相伴的防風邶。
雲祈就這麼站在窗前,一直站到了天明。
一直到凝霜不情不願的前來通報,說那個防風公子又來了。
雲祈梳洗後,讓凝霜喚他進來。
防風邶一進門就如往常一般湊到她面前,笑意吟吟的將一枚白玉髮簪插在了她的髮間
“昨日送你回來後特意買來送你的,阿祈可還喜歡?”
雲祈有些精神不濟,但還是笑著應和著他的話。
防風邶撫上她眼底淡淡的烏青,語氣難掩擔憂,
“昨日可是沒有睡好?”
雲祈勉強笑笑,
“昨日我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