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從最底層的封存的信件中,找到了綠荷替自己整理好的關於防風邶的情報。
這一整夜,她都了無睡意,一遍又一遍的翻閱著翻閱著信件中的情報。
這情報按照時間羅列,記錄了防風邶從出生到現在的經歷。
“四百七十八年前,防風氏庶子防風邶為了償還賭博欠下的債,孤身前往極北之地找冰晶,一去便是四十五年,後攜冰晶數千還家......”
“雖性子散漫不堪重用,卻悉心照料病重的母親,端茶送水盡心盡力,老僕稱讚其至孝......”
雲祈視線停留在這幾行情報上,輕聲嘆著氣。
“四百多年前,他竟是假扮了防風邶這麼多年。”
雲祈看著桌案前燃著的燭火,喃喃道,
“這麼多年,他到底是作戲還是真的入了戲,相柳和防風邶,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燭火愈燃愈熄,雲祈看著它一點點融化,一點點斷裂,似乎被固定在了命運的大門前,蠟液漸漸淹沒著搖搖欲墜的燭心。
就如相柳這向死而生的一生,傾盡了所有的光和熱,哪怕無人理解,但對於他來說,就夠了。
而防風邶不同,他無需揹負任何人的人生,也不必掙脫既定命運的桎梏,他是恣意的、自由的。
所以,他可以任憑自己的心,說出傾心於她,卻不願意承認,這個直白熱烈的自己是相柳。
不知不覺,晨光微熹,燭火盡滅。
雲祈揉了揉眉心,將面前的帛書推至一旁,心緒已是漸漸平靜。
就算相柳是命運牢籠的蠟燭,她也會讓他從頂燃到底,一直都是光明的自由的。
他被釘在了命運的大門前,那自己就幫他推開,見見那門後的世界。
雲祈起身推開窗,看著漸漸明亮的天光,凝了一封傳音書信。
這大荒局勢既是已經波雲詭譎,她不介意身入其中,再攪和一把。
雲祈吩咐侍從,今日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擾她。
蒙上被子後,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天。
夜色幽深之時,雲祈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隱匿了身形,消失在夜色中。
夜風颯颯,湖禾府裡靜悄悄的,只有提著燈的護衛來回巡視著。
府邸一角,一處院落還點著琉璃燭火,整個屋內燈火通亮。
但若有心之人仔細檢視,卻發現這亮堂奢華的院落外卻是重重看守,就連裡屋大門,也是牢牢上了鎖。
雲祈悄無聲息的掠身在屋頂之上,以靈力幻化出鏡面,觀察著屋內的一舉一動。
一名身穿華服的男子形容枯槁,失魂落魄的坐在桌前,怔怔的看著手上的一枚梨花簪。
而他腳下,竟是胡亂的放著幾個打包好的行囊。
這人,赫然就是前幾日在舞坊鬧事的湖禾宇遲。
往日光鮮亮麗溫文謙虛的世家公子,臉上已完全沒了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