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身後一陣聲響:“嫂子,嫂子且等等!”
夏春朝聞言,回身望去,就見陸紅姐披著衣裳,散著頭髮,手提裙子,氣喘吁吁的跑來。
陸紅姐跑到跟前,還沒張口,淚先湧了出來,抹著眼睛問道:“嫂子當真要去了麼?”夏春朝同這小姑子一向要好,她在堂上生了半夜的氣,此刻方才想到這一走同這小姑子只怕再難相見,不由也紅了眼睛,點頭道:“這家子容不下我,我只好去了。嫂子原本想著,一定要替你找一戶好人家。如今看來也是不能了,這一家子人,你爹孃是天下第一糊塗鬼,你祖母也是靠不住的,你自家只好上心些。待熬到你哥哥回來,也就好了。”陸紅姐在屋裡聽見訊息,只說這嫂子不知怎麼委屈,跑過來問詢,卻見她仍是滿心為自己打算,不禁心裡酸苦,泣不成聲,說道:“嫂子不用管我了,你說得對,這家沒什麼可留的。嫂子去罷,憑嫂子的人物才幹,出去了怕沒好日子過麼?此去,嫂子萬萬保重自身,別為了這腌臢事,氣壞了自己。”
姑嫂兩個攜手說了幾句話,眼看東方天色已然發白,陸家幾個長輩又不住使人來催促,夏春朝便同陸紅姐告辭,出門而去。
走到大門上,陸家馬車果然早已套下。夏春朝正要登車,那柳氏見她抬走了那許多錢物,心裡咽不下這口氣,追到大門上,撒潑叫罵道:“果然是下三濫人家出來的賤婦,滿眼裡只知道錢,掉進錢眼裡就出不來的,給我們家提鞋也不要!呸,什麼東西!”
夏春朝聽她罵的骯髒,回首厲聲喝道:“你把嘴巴放乾淨些,我如今是夏家的姑娘,不是你陸家的媳婦,由不著你這樣牽著頭皮唾罵!”說畢,向珠兒使了個眼色。
珠兒會意,走上前去,笑嘻嘻向柳氏道:“太太,對不住了。”抬手便是一記耳光,將柳氏打倒在地。
這一巴掌甚重,直將柳氏打的嘴角腫破,鬢髮散亂。
柳氏何曾吃過這樣的大虧,登時就坐在地下撒潑哭罵起來。門上家人看不上她這副樣子,都躲了開去。
夏春朝便即吩咐車伕,攜了滿車財物,揚長而去。
第74章 V後新章
卻說陸家熱亂了一夜,待夏春朝出門之時,已是晨光熹微,街上漸有行人走動。
陸誠勇那位把兄賀好古,因昨日是他新討的那位外宅的生辰,他昨夜便在那劉玉娘處過得夜。今晨起來,二人為些瑣碎事宜口角。賀好古不喜與婦人爭執,當即走了出來,又恐回家被老父囉唣,便順著街道慢慢行走。本欲待街邊食肆開門,隨意吃些什麼,就往衙門裡當值。誰知走到陸家門外,正逢陸家小廝往外抬箱子。
賀好古早知自己這位把弟外出公幹,不在府中,今見陸家門上忽然搬出許多箱籠,心裡忖道:達安不在府上,這家裡抬出這麼多箱子來做什麼?就算要再置府邸,也當等他回來才是。莫非是出了什麼變故不成?
他心念一轉,便在街角站了,駐足靜觀。
少頃,就見陸誠勇的正頭娘子夏春朝自屋裡出來,隨即一穿金戴銀的婦人也跟了出來,貌似是陸誠勇的母親。這兩人爭執了一回,夏春朝使丫頭打了這婦人一記耳光。那婦人便坐在地下,撒潑大鬧,又哭又叫。夏春朝也不理此人,帶了丫頭,徑自登車去了。
賀好古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嘖嘖稱奇。他早先見過夏春朝一面,彼時只覺把弟這房娘子,人雖生的美,卻少了幾分活氣,跟在丈夫後頭唯唯諾諾,倒像個泥塑的美人兒一般。如今見她竟敢指使丫頭,掌摑婆母,當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不由對這少婦刮目相看。
他在門上站了一會兒,只見夏春朝已然乘車遠去,那捱打的婦人鬧了一回也進門去了,陸府大門緊閉,只幾個小廝在門首上坐著,想已無戲可看,便踱步走開,心裡暗道:以往當真看不出,達安這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