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佳搖搖頭,「還是製片身分,你但去無妨,我是外人,不甚方便,拍戲其實是天下最嚴謹工作之一,探班這件事一會騷擾導演心緒,二會影響演員情緒,試想想,一班生人硬是到我辦公室來看我處理檔案,那多尷尬,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工景霞有頓悟,「噫,有大太團叫我帶她們進片場,那該不該答應?」
子佳笑,「我不知道。」
王景霞說:「多謝指教,多謝指教。」
「天真與天愛呢?」
「到舊金山見他們父親去了。」
「他們真是可愛出眾。」
王景霞唏噓,「能不懂事嗎,他倆一早知道身為母親的保山,有什麼差池,大家一起垮。」
隱隱道出背後辛酸,子佳不想觸及人傢俬事,故顧左右而言他:「天和託你做和事佬?」
「子佳,我叫他負荊請罪可好?」
「不不不,」子佳擺手,「我一萬年都不想再見他。」深深嘆口氣,「他給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你是指找工作吧?」
子佳收斂了笑容點點頭,當然為這個擔心,職位多的是,像樣的就比較少,她又不想往低處走,再有自信,也難免患得患失。
「真可憐,原來你們有你們的苦處。」
子佳喝一口茶,「逍遙瀟灑背後,亦有陰影。」
「有眼淚沒有?」
子佳答:「眼淚與女性有不可分解的關係。當然免不了落淚,我們都有哭的時候。」
王景霞低下頭,「說得真好。」
子佳忍不住問:「你快樂嗎?」
她微笑,「我不在乎快樂,我追求的只是安定的生活,我不快樂也是很應該的,因我渴望的並非快樂。」
子佳惻然,「生活真有那麼逼人?」
王景霞仍然在微笑,「嗯,童年自一個親戚家被趕至另一個親戚家,在娛樂圈載沉載浮,直到張鳳山給我這座南灣的住宅,我並非想揚眉吐氣,我只想安居樂業。」
「壞的一切都過去了。」子佳安慰她。
王景霞握住子佳的手,「我也是這麼想。」
「謝謝你來看我。」
「天和想見你。」
「等我有話說的時候,自然會找他。」
「子佳,打鐵要趁熱。」那意思是,一冷下來,他恐怕會忘記曾子佳是什麼人。
她是真為子佳好。
子佳說:「我明白。」
客人一走,子佳忍不住累得跌坐在沙發裡。
她把臉埋在墊子堆中,十分煩惱,又要穿上最好的套裝與鞋子去見新老闆了。
怪不得有那麼多職業女性到了時候情願做掌櫃開設一爿公關公司,管它有無生意,至少是老闆身份,不必再笑臉迎人去上工。
接著幾天,子佳一間一間公司跑。
有幾家規模奇小,裝置奇差,高階職員連房間都欠奉,有一家主管是位太太,一開口就問:「你不介意有一個女性上司吧,」子佳均覺非棲身之所。
終於找到一間美資公司,人事部說:「曾小姐,我們這個職位薪酬福利均佳,你的條件十分適合,但是需長駐上海。」
子佳狠一狠心,「多久?」
「兩年一個合同,宿舍在淮海路,裝置非常完善,另有保姆司機,曾小姐,你是上海人,擅滬語國語,再好不過。」
「幾時出發?」
「今天下午就要人,上手在上海結識一位瑞士商人,要嫁到蘇黎世去,老闆說,他至怕女職員談戀愛結婚生子,一個個離職做歸家娘,害他又一次再一次登報聘人。」
子佳不語。
「曾小姐,我們希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