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勻借出五十萬給他。
表姐知道了,閒閒說:「有人看見陸志宏在阿特蘭大一家賭場狂賭。」
思勻不出聲。
「小心點,你父母留給你的錢,用來生活,綽綽有餘,貼給賭徒,很快完結。」
思勻去調查了一下,證明小雅所說都是真的。
第一次,志宏再問她借,她便推說沒有。
嗜賭的人無論如何不是好物件。
這是一種奇怪的癖好─不容易戒掉,思勻並不自大,不覺得她有能力影響他。
她對他冷淡,他馬上覺得了。
他邀請她一起旅行,她剛升級,走不開,在她生日那天,他向她說,他已經不再玩撲克,但是,仍然欠朋友十多萬。
思勻十分為難,她一向疏慡,朋友問她借錢,她很少拒絕。
這是她的男朋友呀。
年終,拿了獎金,她手頭比較松,她終於又開出支票。
但是,思勻已經考慮與陸志宏分手。
小雅嘆口氣,「清醒得早,真是幸運。」
思勻卻仍然依戀志宏的體貼及溫柔。
她應允與他去馬汀利渡假。
小雅勸阻:「別去了。」
思勻輕輕答:「追求快樂,是人類天性。」
小雅辭窮。
自幼失去父母的思勻快樂時光已經比別人少,她沉默寡言,讀書與做事都十分用功,她是成年人,她有自主權。
思勻終於與志宏抵達這個像世外桃源般的小島。
風景如畫,她把城市裡的煩惱忘記一半。
他們睡得很晚才起來、喝香檳,吃龍蝦,做按摩,游泳、到海灘散步,然後,跳舞到天明。
三天之後,思勻幾乎忘記她要同他分手。
一日,在網繩床上,他的手提電話響了又響,他忽然拿起它,用力一摔,它直落到海里去。
思勻笑了。
有甚麼非聽不可的電話?都是庸人自擾。
她伸一個懶腰,「不回去了。」
志宏沒有回答。
思勻說:「我去洗手。」
她走回旅舍。
那是一座獨立的小茅舍,但裝置現代,她在門口碰到了打掃女工。
那是一個面板黝黑的老婦,她注視思勻。
思勻禮貌地微笑。
她忽然開口:「華人?」
思勻一怔。看仔細了,這個打掃工人又不像那樣老,原來她也是華人。
思勻點點頭。
「度蜜月?」
思勻輕聲答:「不。」
那婦人低著頭,挽著清潔用品出去了。
思勻並不在意,淋浴後到餐廳去吃點東西,然後聽酒吧裡的琴師演奏。
一隻手擱在她肩上,是志宏找她來了。
他問:「在想甚麼?」
「甚麼都不想,純是享受。」
她握住他的手。
他遞一杯酒給她。
這真是她一生人最開心的時光。
但是思勻心裡也很明白,假期快要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醒來的時候,志宏已經出去,她披上毛巾衣,推開窗戶。
她看到昨天那個老婦。
老婦在掃落葉,看到思勻─朝她點點頭。
思勻從未見到一張臉上有那麼多皺紋。
老婦忽然開口:「愛他,相信他,可是這樣?」
思勻一愣,「甚麼?」是同她說話?
老婦笑了,門牙七零八落,有點可怕。
思勻不想同她多說,剛想把個關上,老婦問:「想聽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