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是女有什麼相干?根本無所謂。
我打聽過傭人的薪水,開銷大是一定的,不過尚負擔得起?我訪問過做父母的人,他們說是值得的,孩子應得到最好的待遇,父母能力範圍以內,應當為他做到。
一切都準備好,一有訊息,只要往傢俱店去採購若干必需品,養育下一代的偉大事業就可以開始。
又等了許久,直至幾乎忘記這件事,不大帶有希望的時候,忽然之間,孩子來了。
尷尬的事情一宗又一宗,先是在開會的時候嘔吐大作,辛苦勁先不要去說他,後來無端端便發昏,在路上,咖啡店,宴會中,忽然之間頭皮發麻,眼前一黑,就搖搖欲墜,嚇壞旁人。再跟著便胃口大開,體重激增,漸漸我變為一個平凡的孕婦!行動蹣跚,肥胖遲鈍。
在早上我對著鏡子問:「值得嗎。」
丈夫說:「值得的。」
我希望他也有子官,可以養育下一代。
家人對我好得不得了,憐我勞苦功高。
老闆對我很厭惡,因為就快要放兩個半月假。
我買了許多漂亮的孕婦裝,特別住意衙生及儀容,有許多婦女在這段期間靠一雙拖鞋做人,我不,平跟鞋也有許多好看的款式,我拒絕倫落。
到三個半月的時候,我去做例行檢查,醫生面容肅穆的同我說,有壞訊息。
我說我知道,「是個賠錢貨」。一邊還笑。
醫生說:「胎兒有問題。」
我很難過。
沒出世就遭劫難,這條小生命,還來不及替他命名,也不知是男是女,就告終結。
這是一次非常痛苦的經驗,住院達半個月。
兩夫妻的精神都非常困惑,老人家失望之餘,口出怨言,都要一一承受。
我覺得很不公平,已經這麼傷心,他們還要懷疑這是一種報應,不是他做錯了事就是我做錯了事。
醫生輔導我心理,說得很明白,「這是常見的個案,與因果無關。」
但是好幾個月以後,我彷佛還聽見嬰兒低低哭泣的聲音。
我不能忘記沒有機會出生的小孩。側身看見丈夫睡得那麼舒服,就明白男女永遠無法平等。
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寂寞,決心善待自己,出去買了許多新衣服新首飾。
妹妹來看到,很惋惜的說:「你都來不及穿,就會再度捲土重來。」
我沒有那麼大的勇氣。
著實寂寥了數個月,連過農曆年都不肯外出,孵在家中看電視。,
為夫的那位出盡百寶,才哄得我回心轉意,略見笑容,時間已是初夏。
再度懷孕,恐懼大於一切,一點樂趣也沒有,擔心得什麼似的。
半夜常常跳起來,一額冷汗,推醒丈夫,「胎兒不動了。」
第二天一大早去看醫生,驗明無事才放下心來。
事業上的聲譽跌至最低點,三日兩頭的告假,熬到第四個月,索性取了長假,在家準備做母親。
醫生問我想不想知道胎兒的性別。
我搖搖頭,我只要他健康。想到這裡,哭泣起來,由此可知身受的壓力有多麼大。
老人家們的興趣又回來了,紛紛說定是個男的,我的反應很冷淡,因為上次他們沒有支援我。
我開始織毛衣,傭人也僱好,教她做我喜歡的食物,家中鬧哄哄,話題忽然多起來,很像一個家的樣子。
孩子,真是一個家不能缺乏的成員。
小衣服一堆一堆買回來,光是毯子收了一打以上,只有機會穿幾次的小大衣小鞋子,銀制的叮鐺,發出聲音的毛毛玩具!什麼都有。
在普天騰歡中,我又悄悄的想起第一個孩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