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二十一歲,誰還會對你負責任,走一步路都須小心翼翼。」
「欺騙,然後遺棄,這種例子我見得太多,而且,不能抱怨訴苦,否則更被人看不起。」
從前聽過這些論調,真覺討厭,自在認為姊姊好比女巫,不住喃喃在一邊詛咒:看你們好得了多久,高興得太早了,遲早你會叫苦……
今日,又不是那麼恨惡她說的話了。
大學即將畢業,她得有個打算。
她同鄧立言攤牌。
鄧立言瞪大雙眼。「訂婚?我想都沒想過,我明年才結束學生生涯,起碼用五年打下事業基礎,自在,要是你想一早結婚,我不會騙你,我在三十五歲之前不打算成家立室。」
自在不出聲。
他一直知道她想早婚的意願,卻到兩年之後的今日才假裝是個誤會。
「大家說明白了只有好。」
自在不出聲。
「大家仍是朋友?」
朋友?
第二天,自在應邀與餘阿姨喝下午茶。
她臉容明顯有點憔悴,餘阿姨看在眼內。
自在忽然問:「姊姊好嗎?」
「很好,託賴。」
「仍然獨身?」
「不錯,一個人。」
「她在多倫多做什麼?」
餘阿姨大表訝異。「你一無所知?」
自在有點不好意思。「沒有通訊。」
「合意現在是大多市頗有名的地產經紀。」
自在聽了十分高興。「她不擅交際,真沒想到會在這方面成功。」
「她痛下苦功,最初人生地不熟,也頗為旁徨。」
「她一向有堅強的意志力。」
「你也是呀!自在,聽說你將以一級榮譽畢業。」
自在苦笑。
「自在,今日我約你出來,是有話要說。」
自在訝異。「餘阿姨,你想講什麼?」
「你老關在學校裡,有很多事不知道。」
自在微笑。「你說好了,不必兜圈子。」
「自在,有人認識鄧家,聽說,鄧立言在追求小地產商周恆昌的千金。」
自在抬起頭來,心底一涼,可是腦袋卻還清醒,閒閒道:「我與鄧某人,已經不來往。」
「真的?」餘阿姨大喜過望。
「我早半年已經拆穿了他。」
「那我放心了,我聽到那訊息,擔心得不得了,怕你受刺激,可是不通知你,你又不知提防,只有更慘,現在可好了。」
餘阿姨是個善心人,可是她教自在尷尬,她反而要掉過頭來安慰她。「沒事,沒事。」
「我陪你逛街。」
「不,阿姨,我還有別的約會。」
自在緩緩走回停車場,只覺背脊陰涼,不必伸手去摸,也知道是被鄧立言狠狠插了一刀,直沒刀柄,連血都流不出來。
她踉蹌上車,駛到山頂,伏在駕駛盤上金星亂冒。
她是最後知道這件事的人,鄧立言不知還想瞞她到幾時。
連攤牌的誠意也沒有。
姊姊曾經冷笑說:「留待你自生自滅,再活過來已是百年身。」
原來是真的。
姊姊一向痛恨男人,原來自有原因。
開頭還以為是心理不正常。
自在深深嘆一口氣,把車駛回家,那輛不爭氣的日本車忽然在路上拋錨。
這叫做屋漏兼夜雨,自在到底還年輕,不禁笑出來。
第二天,她到車行去選了一輛歐洲小跑車,算一算,母親的遺產已用得差不多,畢業後非從速投入社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