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紀寧羽家門口,簫霽的手顫抖不已,他慌亂地開啟車門,很想立刻衝上前去,卻又害怕看見紀寧羽真的瞎了、真的癱了。那樣的話,他真的無法原諒自己,在紀寧羽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竟然不在。
張然看出簫霽心中所想,走上前來,拍了拍簫霽的肩膀,“簫霽,他已經等了你三年,去看看他吧。”
簫霽紅了眼眶,朝著大門走去,伸手按下門鈴。管家過來開門,一看是簫霽,便開啟了門。他家少爺的情況他知道,那年他也見過簫霽。
管家:“簫先生快進來?”
簫霽:“好謝謝。”
管家眼底滿是喜悅之情,趕忙讓開路,領著簫霽進去。
張然沒有陪著一起進去,遠遠地看著簫霽進去後,他就開車走了。
簫霽懷著忐忑的心情往裡走去,此刻,他真希望紀寧羽是玩膩了不要他了,而不是出了車禍不想讓他知道才說的分手。
他真的無法原諒自己。
越是往裡走,簫霽就越是緊張。管家領著他進去,李萍萍衰老得都戴上老花鏡了,明明沒多大歲數,可自己兒子變成這樣,她這個當媽的不哭是不可能的,流了太多的淚,傷到了眼睛。
李萍萍看見簫霽,眼神中有了久違的光亮,她興奮地上前握住簫霽的手,好似替她兒子紀寧羽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簫霽,好孩子,你來了。”
簫霽看見李萍萍的神情,更加確定紀寧羽真的出了車禍,他紅著眼眶,“阿姨,對不起,我來晚了。”
“不晚,好孩子,你肯來就好了,寧羽很需要你。”
一個母親太瞭解自己的兒子,這不怪簫霽。當年是紀寧羽不想拖累他,才故意說那些絕情的話。如今三年過去了,簫霽還肯來這裡看自己的兒子,她內心十分感動。
握住簫霽的手腕,“好孩子,走吧,去見見寧羽。”
簫霽跟著李萍萍上了樓,內心的情緒已瀕臨崩潰的邊緣。隨著房門開啟,他看見一個清瘦的背影坐在輪椅之上,他的心,痛得無法呼吸。
腳步頓住,彷彿有千斤重,他不願相信眼前就是三年前的事實,他無比自責。
慢慢走進去,周恆看見簫霽,興奮不已。一旁的李萍萍示意他不要出聲,他也識趣地沒有出聲,走了出來,還帶上了門。
門被關上,簫霽再也繃不住了,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就在一瞬間。他走到紀寧羽面前蹲下,看見紀寧羽毫無光彩的眼睛,他的心都碎了。
簫霽哽咽許久,想說很多話,可在嘴裡轉了一圈,最後開口:“你好,我是你的家庭醫生。”
紀寧羽一下子就聽出是簫霽的聲音,那是他魂牽夢繞的聲音,那是他耳畔常常響起的聲音。他並未說話,彷彿沒有聽到,他不知該如何面對簫霽,也許聽不到,心就不會亂吧。
簫霽握住紀寧羽的手,一股涼意襲來,這麼冷。他記得以前握的時候不是這樣的,紀寧羽身體很好,就連手的溫度都比他高,怎麼會這麼冷?他滿眼心疼。
紀寧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他已經兩年時間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了。一開始,他也抱有希望,覺得就像他父親所說,眼睛能看到。到了後來,他自己都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開始不說話,也不怎麼吃飯,日漸消瘦,到後來的沒有任何反應,任憑李萍萍還有紀寧清跟他說什麼,他都毫無反應。
或許心死了,大抵就是這樣平靜吧
簫霽滿眼悲傷,他緊緊握著紀寧羽的手,聲音顫抖,“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