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再想過去救人,卻已經來不及了。世事陰差陽錯,生死往往只隔一線。使人不能不為之感慨。
不過……這場要命的大火,當真只是意外?
站在廢墟旁邊觀看著雜役工人對火場進行清理,楊昭心中的這份疑惑,始終也不能消散。因為他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句在大火燒起來之前,便已經響徹夜空的淒厲慘叫聲。平白無端地,又怎麼可能有人喊救命?而且,從叫聲響起到大火燒起,當中間隔的時間也實在太過短促了。以常理推測,如果是因為意外而失火,那麼火勢蔓延速度不可能有那麼快,能夠及時醒覺逃生的人,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少。須臾間大火便一發不可收拾,倒似是有人預先在冷宮中各處都埋下火種,幾十處火頭同時發作所導致的結果。
可是,究竟又是什麼人這樣仇恨楊勇,非要將他一家子老少都統統置諸死地不可?楊勇的為人,說好聽點是善納諫,能夠禮賢下士。說不好聽的,就是耳根子軟,做事優柔寡斷。但無論如何,他當了近二十年太子,始終不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理應並無私怨。而要說公仇,則只有當年和楊廣相互爭奪儲位時候的那一攤子事了。可是雙方勝負早已塵埃落定,楊勇被囚冷宮,也不會再對任何人造成威脅,卻還有什麼必要放火殺人呢?
“王爺、王爺?你怎麼了?屬下有事稟告。”一把沉穩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打斷了楊昭沉思。小王爺深深吸口氣,轉身回頭,向走近身邊的獨孤盛望去。昨天晚上,楊堅已經將相關的善後事宜全權交給孫子負責處理。所以獨孤盛向小王爺自稱屬下,倒也沒有錯。不過他終究是獨孤皇后堂弟,輩分比楊昭高兩班,所以小王爺倒也不好在他面前拿大。當下拱拱手,道:“獨孤昭武,不須如此客氣,就叫我名字好了。”
獨孤盛雖然是太極宮內侍衛領班,手握實權。但其本身官位,也不算得太高,只是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故此楊昭稱呼他為獨孤昭武。他本人可不敢向河南王擺個長輩架子,對於“不必客氣”的吩咐聽而不聞,必恭必敬道:“稟王爺,火場已經基本清理完畢,遺骸也都拉出來了,王爺可要檢視一二?”
“哦,都清理好了?”楊昭抬頭看了看天色。雖有光芒綻放,卻讓人感覺不到什麼熱力存在的冬日太陽,堪堪正爬到了天際正中。距離大火熄滅,也不過只有三個時辰左右而已,居然就已經能夠把這片廢墟清理乾淨,效率倒也著實不慢。他心頭疑雲正盛,聽說遺骸都挖掘出來了,當然要去檢查清楚。他點點頭,讓獨孤盛當先帶路,走到火場的另外一側去。只見十幾名士兵各執刀槍,隔開一片空地。地面鋪了席子,從火場裡挖出來的屍體都依序排列,用白布覆蓋。粗略數來,竟有十幾人之多。
火災中的遇難者,通常都是窒息致死。真正被烈火燒死的反倒只佔少數。而眼前所見,亦復如此。這十幾具遺骸,雖經煙熏火燎,可是大部分都還可辨別得出生前相貌。對於鑑定其各自的身份,可說省卻了無數工夫。少數被燒得已經面目全非的,也都可以根據其身形及飾物等特徵。推測出個大概。楊勇那些姬妾倒也罷了,看著自己那些堂兄弟堂姐妹們被燒得教人慘不忍睹的遺骸,雖然彼此之間感情不算怎麼深厚,可是楊昭仍然大感心情沉重。
約莫大半柱香的工夫,所有遺骸都已經檢驗完畢,只剩餘最後楊勇的還未確定。獨孤盛帶著小王爺走到席子左側邊緣處,伸手揭開白布。驀地,一團漆黑的東西呈現眼前,打個不好聽的比方,那就彷彿是清明節時候用來拜山的燒豬,可是大師傅一時睡過頭,卻將豬燒成了焦碳,再也看不出原來模樣。
楊昭皺起眉頭,回頭問道:“獨孤昭武,你確定這團……東西,就是我大伯?”
燒成這般模樣,當真神仙也難分得出究竟是張三抑或李四了,獨孤盛又哪能確定得什麼?他微微苦